眼瞅着要入秋,暑气反扑,人在外头走一圈儿回来,全身都是大汗。偏到了夜里秋风带着凉,不当心就容易病了。
关锦绣如今怀着身子,刚刚满三个月,这日子熬的实在难受,虽说作为皇后份例不少,冰盆天天儿用都不愁,但为着身体着想真不敢太贪凉。怀孕的人本就体热,又是这样天气,结果晚上没留心就着了凉。都说是药三分毒,况是头一胎,哪怕别人不交代关锦绣也不敢随便吃药,只请太医开了食疗方子养着。
到底是头一个孙子,林青筠虽没古人那般重视什么嫡子嫡长孙,但关心担忧一点儿不少。一个月前太医就确诊了,关锦绣怀的事双胎!
这事儿一传出去,京城无不吃惊,想到庄家大奶奶、如今的太后、现在的皇后,都是双胎啊!这三个人可不是一家出来的姑娘,哪怕林黛玉和林青筠名义上是一家,到底没血缘呢,怎么会都那般好运的坏双胎?不少人都猜测是林青筠手里有神奇方子,传来传去,越传越夸张,甚至说林青筠祖上出过高人,手中方子可使人怀男怀女、怀双怀单。
自家人知自家事,初阳一直知道自家母亲有些神秘,但神秘在哪儿他说不出来。徒晏却不同,但即使她知道金莲子的事儿,却没把怀孕和金莲子联系起来,如今听到外头传言,还和她打趣。
“听听那些人传的。说个笑话儿给你听,父皇那辈儿的一个旁支堂叔,如今六七十岁了,家里小老婆一堆,早年有个女儿都做祖母了,一直想要个儿子,可这么多年都没得。如今他听到外头那些话,竟来求我。”徒晏当时真是哭笑不得,看着那老堂叔一把年纪了舍了脸来求,真是不容易,可那方子都是以讹传讹,哪儿有呢。
林青筠没忍住笑,说道:“不是我说话刻薄,都那么大年纪了,只怕拿个仙丹来他也用不出效果。我是不喜欢那人。”
以前她对那位老堂叔也有耳闻,仗着姓徒,糟蹋了好些年轻水嫩的小姑娘。那老堂叔想要儿子,老堂婶也不是个傻的,只怕家里钱财支出做文章,压着不肯给那些小姑娘们名分,只说怀孕才开脸儿,所以好些人被破了身连个通房都没混上,仍旧做着丫鬟,一辈子都那么耽搁了。照她说,生不了儿女主要责任在老堂叔身上,即便老堂婶嫉妒,人家也没那么大能耐防了所有人,自始自终除了老堂婶生了个女儿,那么些人就没一个怀孕的。
见着跟前没人,林青筠靠在他身边低声说:“我觉得皇后能怀双胎,是因为初阳的缘故,当初初阳吃了一颗半的金莲子,那东西神奇,指不定就能使人特别容易受孕。你再看我妹妹,她也吃了金莲子,你也吃过,所以我们这几个才都能容易怀双胎。”
徒晏经她一说,也觉有理,不由得蠢蠢欲动:“若真如此,给元元吃一颗,睿哥儿皓哥儿就罢了,姑娘家嫁人了压力大,能一举得双婆家更看重。”
“你呀,光想着好事儿,就算怀了双胎,生的时候多艰难?儿女都是缘分,何必强求,元元好好儿的,不必刻意去吃那东西。这东西还是留着以防万一吧,以后儿女们也不知如何,未免生事端,不告诉他们为好,谁有了万一,咱们就拿出来救急,悄悄儿的用,若是将来不够……那都是天注定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就算是父母,操心了儿女,难道还要再操心孙子孙女?”徒晏比她想的更多,儿女他也疼,但儿女大了都要成家立业,能陪他一辈子的只有林青筠,所以他私心里希望她吃颗金莲子。
林青筠笑笑,在以往她何尝想这样,但做了父母,不由自主就会为儿女打算。
这时听见立夏在外喊道:“皇上来了。”
以往这个时间初阳都在御书房忙着批折子,夫妻俩对视一眼,同样疑惑。待初阳进来把话一说,林青筠才明白,原来是徒轩上折子呈情,想见其母甄氏一面。
自从甄氏去了庙里,便与外界隔绝,哪怕吃斋念佛赎罪的名儿冠冕堂皇,到底就是个罪人,且是当年毒害过皇帝的人,能活着都是天恩。成郡王丝毫没有夫妻情分,别说私下打点,只恨不得府里从没这个人,当初对徒轩还有两分父子之情,可后来有了新王妃新嫡子,徒轩的存在就十分碍眼,刚十五岁就被随便定了亲事分出去单过。
徒轩当年由樊术医治,若是能坚持,定是能治好,但被成郡王给掐断了机会。那身体虽无大病,但和常人比到底弱些。徒轩生母的身份摆在那里,成郡王也不关心,娶的妻子是个六品官儿的庶女,一方嫁妆寒酸,一方聘礼也简薄,小夫妻俩只分了个两进的宅子,徒轩又没得封,只每年从按例在宗室里领点东西,凭着妻子嫁妆和分得的一点儿田地出息过日子。
林青筠倒也知道这些,但当年甄氏做的事并不能随着时间流逝而抹杀,再者说,徒轩过的苦,那只是相对来说,好歹仍旧是衣食无忧,亲生父亲都不管,她这个受害者难道还要去同情?
其实按照朝廷规矩,郡王府除了世子,其他儿子封镇国将军,例如陈侧妃所出的长子徒立便封了镇国将军,哪怕徒轩不得宠,也不得皇家待见,但降几等也能有个封赏,起码出去也好看。若成郡王真的为儿子请封,初阳身为皇帝不会不给几分薄面,甄氏有罪,但徒轩更是皇家儿孙,偏生成郡王一句没提。
去年除了国孝,朝廷大封赏,初阳到底给了徒轩一个三等奉国将军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