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偷什么东西啊?那东西很名贵吗?”
颜霏坐在临近莫斯科河的阿尔布特步行街边的一家咖啡厅里,把整个店里洋溢着的异域风情全抛在脑后,所有注意力全部砸在坐在对面的梓苜蓿身上。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等了那么久护照好不容易出国玩一趟,何不逛逛街,看看水,尽情游乐一番。何必非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偷个画呢?要多少钱可以让华曦给嘛……
咳咳,颜霏想到这里不觉愣了一下,也不知脑袋又拐了怎么个弯,浑身不自在起来。想必华曦为了解决租客的问题,也不会太在意那几个钱吧?颜霏心虚的安抚着自己躁动的内心。
梓苜蓿小幅度的歪着头,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轻轻搅动面前的咖啡,午后的阳光穿过阿尔布特街,透过玻璃窗洒在了她的脸上。这样的梓苜蓿看起来,倒褪去了初见时的冷厉,柔和许多。“或许很名贵吧,不然查克斯家为什么要买呢。”
“所以你去偷那幅画就是为了钱?”
颜霏差一点就压抑不住声音炸起来,幸好被华曦及时制止,她蹙眉继续道:“我不知道桑爷爷家里到底什么情况,恕我直言,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有这条命了,是握不住钱的。”
梓苜蓿闻言倏然抬眼,一双凌厉的眸子斜飞着,头一次仔细打量面前这个极其普通的女孩。
颜霏被她这么打量,心里怵的很,直接摆手晃花了那锐利得毫不遮掩的目光。“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的是直话,可能不太中听。”颜霏抿抿唇,终于对着面前的女孩说出了久藏的心里话。“恕我直言,我觉得你们家也太看重钱了。我家庭情况要比一般人家里差很多,但是我爸爸从小就教育我,钱这个东西,缘来则有,缘尽则无,不是你的你不要去强求。更别说偷盗了。”颜霏顿了顿接着道:“我们家里穷,我当然也爱钱,但是爱钱也要堂堂正正去赚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靠偷盗。”
梓苜蓿就安安静静听着她说,一张唇紧紧抿住,只言不出。
颜霏终于败阵了,心中暗叹,果然租客都是一群执拗到不行的人,要是能三言两语劝服,肯定也来不了别墅了。想到这里,颜霏搓了搓太阳穴,只觉头痛无比,“真是败给你了,行了。那你对这件事有把握么?”
梓苜蓿闻言蹙眉,半晌才迟疑的摇摇头。
“我/靠!”颜霏无语了,“你没把握就敢去做?谁给你的胆子啊!啊?”
“我有我的理由,你不用管。”梓苜蓿凉凉道。
“什么我不用管!我都到了俄罗斯了我不用管你在逗我吗!”颜霏虽然没有咆哮出来,但是音量极高,不少顾客回头往这里看了看。
颜霏自觉失态,又无处发泄心中怒意,一把拿起咖啡杯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卧槽,想苦死爹呀!
在别墅的一年里,颜霏见过不少租客,有为长生的,有为复仇的,有为事业的。她曾经思考过,会不会有一个视财如命的人因为钱财而造访别墅。可是在她无数次的幻想中,没有一次幻想出来的租客形象和眼前这个似乎不染尘俗的妹子沾边。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准备为了钱财去送命呢?难道自己识人的本事还是这么烂?
几声轻响,颜霏的咖啡杯里被丢入两块方糖,又加入了一些奶。顺便帮颜霏把咖啡搅匀的华曦终于开口,“你想去,可以。但是必须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
“我不明白。”梓苜蓿坐直了身体,“你们无条件帮我,还这么担忧我的生死,究竟是为什么?不要说是因为关心我,我不会相信的。”
“一开始,是怕你死在别墅。别墅已经不能再死人了。”华曦顿了顿,接着道:“而现在,仅仅是因为你的身份。”
“身份?”梓苜蓿嗤笑,“妙手画盗的孙侄女兼唯一传人的身份?”
此言一出,颜霏惊诧的连话都说不出一句来。妙手画盗?说的是……桑爷爷?学了一段时间的国画,和桑爷爷也有很深的感情,却从来不曾想过会将电影里看到的那些盗贼和慈爱的桑爷爷联系到一起。这简直是惊天雷霆一般的信息。
“不。”一旁的华曦倒不受影响,仿佛早已预知一般平静。她摇摇头揭晓答案,“是你身为梓桑侄孙女的身份。”
梓苜蓿微微一滞,没有说什么,但也没有很相信的样子。颜霏移开了目光,她发现她开始不喜欢这个女孩了。从惊鸿一瞥的惊艳,到现在字字藏锋满满的不信任,她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孩仅有的好感度已经低到最低。
“所以在我们陪你去那个地方之前,你必须让我们了解你的实力。”华曦微微朝着玻璃窗外一侧颜,优雅的线条自脖颈两侧拉出,刹那被阳光晕染成金色。“看到街对面那家店了么?你是妙手画盗的孙侄女,那一定知道那家店里有着什么。”
梓苜蓿看向华曦的目光多了一分探究,然而华曦对此并未在意,继续道:“你去将它取出来,我就在这里等你。”
颜霏一脸懵逼的看了看梓苜蓿又看了看华曦,“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了?”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因为这似乎是一个早就应该被尘封于往昔长河中的事情,将它再度取出现世都会成为一种罪孽。
梓苜蓿没有说话,她只是给了一个眼神,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接着便背上她的包,离开了座位。华曦好整以暇的目送她出去,然后续满了杯中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