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浣晨与陆西白在城中又逗留了几日,便打算离开。
因为那天万俟律的突然出现,此后陆浣晨完全提不起精神来游玩。他的出现让她想起了原著中种种不好的遭遇,眼前的困境也越发醒目,再容不得她有所退缩。
倒是陆西白察觉到了她的低落,安慰她说下次再带她出来玩。
他哪里知道她所忧心的才不是这些事情。
陆浣晨身体不好,陆西白也舍不得让她就这样跟他走回魔教。于是在城中雇了一辆马车,陆浣晨在车里休息,他在前面驾车。
马车行了一天一夜,陆浣晨实在在车厢里待不下去了,于是撩开帘子坐在陆西白的旁边,看着他驾车。
“现在走到哪里了?”周围是一片寂静的林子,没有任何标志物,陆浣晨根本分不清哪是哪。
陆西白沉默一阵,才道:“就快到相阳山了。”
相阳山,陆西白小时候待过的地方,被魔教的人称作“炼狱”的可怕山谷。
陆浣晨早就从宫人口中明白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一群小孩子早早就被迫面对弱肉强食的游戏规则,熬得过严酷的竞争,将有可能成为魔教的中流砥柱,若熬不过,就只能是山间的一堆白骨。
“为何要自责?”陆西白似乎看出了陆浣晨的心事,嘴角的弧度不着痕迹地上扬一二,“当年若不是你留下我,我恐怕早就身首异处。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陆西白很少提起过去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对陆浣晨说这样的话。
陆浣晨却环抱着双膝,下巴支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从车板上捡到的落叶。他如果知道她当初怀有的心思,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走着走着,马匹突然受惊了似得抬起前蹄,马车的颠簸让陆浣晨险些从车板上摔下去,幸好陆西白抢先一步将她护在怀里。
陆西白下去查看,却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正惊恐地盯着差点踩到他的马匹,坐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怎么了?”陆浣晨见陆西白停下了脚步,也跟着下车去查看。
“别碰他。”陆西白拦了一下陆浣晨,不让她靠近这个小孩子。
陆浣晨略有些疑惑地看向陆西白。
“这里是相阳山。”陆西白语气平淡,未起丝毫波澜,“他恐怕是从相阳山偷跑出来的人。”
陆浣晨微蹙着眉头,神色复杂地瞥向地上的那个孩子。
相阳山的“炼狱”之名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小的孩子却比饥荒年间的难民还要瘦小,不蔽体的衣衫露出累累伤痕,一些伤口已经溃烂不成样子。
这些孩子都在承受着大人都承受不了的灾难,偏偏造成这种状况,和她的那位教主爹爹密不可分。
魔教之所以叫做魔教,并非江湖人士因为其种种恶行而冠上的诨名,是因为建教之初,便叫做魔教。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历任教主就靠着血腥残忍的手段延续着魔教的曙光。这种坏到骨子里的恶毒,可是与《倚天屠龙记》中仗着一个张无忌洗白的明教大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