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游廊上的不期而遇几乎演变为一面倒的屠杀。霍克一个劲儿的往上直冲,他追上一人便剁下一刀,随后不管对方是否咽气,又向下个目标冲去。沃尔则紧跟上来,迅速终结了那些人的痛苦挣扎。
楼道里的号哭声很快止歇,骚乱转而在游廊的上层引发,但不多时复又归于沉寂。迪莱多看着横倒一地的死者,看着他们衣饰凌乱、光脚赤足的狼狈模样,满脑子回荡的都是荒诞的酒宴、扭曲的面孔,还有掩盖在放浪的笑声底下的悲鸣。
他拾级而上,视线掠过一个个死者的面孔,却仿佛检视到了自己荒诞不经的过去。有那么一瞬间,迪莱多看到那些死者的脸全都变成了自己的模样,他寒毛倒竖,整个人一下子蹿到了二层的露台边,然后,他终于忍不住躬身呕吐了起来。
“他们做得没错。”迪莱多一边用衣袖拭着嘴角一边想到。
现在不是表现仁慈的时刻,只要稍有疏忽,他们这行人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太应该抽出佩剑,像沃尔他们一样冲上去宰割这些家伙,这些耽于酒色,拿她们取乐的杂碎,可他该死的就是个懦夫!
身后突然传来哗哗水响,迪莱多循声走进一间屋子,只见惯于在人前表现得圆滑世故的沃尔好似变了个人,他狞笑着把个家伙的脑袋死死地按进水盆里。
那家伙的双手被锁具扣死在盆架上,他的两脚一阵乱蹬,盆里的水四处飞溅,把他的大半身衣服浇了个透湿。那水还滴答下来,落到了横尸地上的一个女人身上。迪莱多诧异地发现,那女人浑身是水,发辫居然和希尔瑞丝有几分相像。
“给他留口气。”霍克见面孔浸在水里的家伙挣扎渐弱,终于出言提醒道。
沃尔闻言松了下手上的力道,被他压着的那人噌地抬起头来,他呛咳不止,水珠沿着湿漉漉的头发往下直淌。
“我说他还有潜力?看样子还能再多洗几把脸呢?”沃尔笑道。说着,他按在那人脑后的右手又开始朝下施力。
“别,别……我想起来了!”那人惊呼道。
沃尔在他的鼻尖贴着水面的时候收了手,被呛怕了的家伙双脚哆嗦着说了个方位,霍克旋即给了他一刀痛快。
迪莱多看到从那人颈上喷涌而出的鲜血,看到那躯壳瘫软下来,靠着地上那具湿漉漉的女尸,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在他发愣的时候,霍克同沃尔简短交谈了几句,但直到沃尔抿着嘴唇拍打他的肩膀,他都尚未回过神来。
沃尔他们又撒腿奔向了前方,迪莱多一时无助地瞧向了身后。不知何时,奥拉已经支着葛瑞特在一旁立定,而阿曼达则掉到了队伍末尾。
“卓格里斯究竟在做什么?为啥这些混账像疯子似的折腾她们?”迪莱多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的视线跳过奥拉,在葛瑞特和阿曼达的脸上不住地游移,期望能从他俩的嘴里听到个说得过去的答案。
“你不是知道她们为什么‘生’不由己吗?”葛瑞特叹了口气。
迪莱多的双眼定住了。他确实知道的,那在血管里喧嚣的药物、那令神智模糊的酒水,然后是身着白纱的侍女——全是叫他们恣意妄为的慰藉品,全是天堂的幻象,全是遗恨……
迪莱多又看了奥拉一眼。奥拉眉头紧锁,似乎弄不明白这么漂亮的园林怎么派得是这种用途。她又看着他,像在等着听他解释什么叫“生”不由己。迪莱多扁着嘴巴,倏然转身朝沃尔他们追去。
当他赶上两人的时候,又一场一边倒的战斗已经结束了,霍克踌躇在一道门帘前,硬挡着要往里直冲的沃尔。
“让我进去。”沃尔低声下气地说道。
霍克沉默着不动,迪莱多不用听他解释原因,便猜到屋子里恐怕是他们不敢细看的场面。
“我娶她!”沃尔又吼道。他趁着霍克一愣神的工夫硬挤了进去。
门帘里先是静得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过不多时,内里传来了沃尔拼命压抑的啜泣和低语。
迪莱多的心揪了起来,他捂着面孔开始为希尔瑞丝祈祷。
“天啊!至少让她活着。”他想到。
兴许是他的祈祷灵验了,沃尔掀开门帘走出来的时候,带了个人出来,是活生生的,躺在他臂肘中的人,而不是冰凉的尸体。
希尔瑞丝发丝凌乱,整个人被沃尔的中衣和外套裹得密密实实。沃尔一边小心翼翼地用五指替她捋顺头发,一边哭诉道:“他们把她的腿都打断了……”
迪莱多这才留意到希尔瑞丝的整条小腿无力地挂着,像这样的伤势在哨箭这种地方等于宣告了终身残疾。
他微微张大了嘴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沃尔。他知道沃尔强压着满腹的叛逆之心来扮演一个让家族放心的角色。如今,他耗尽了积年累月的伪装,才换得一个任性妄为的机会,可得到的却是这么个结果。
但没准,沃尔早就料到了这点,也许他彻底弃家族不顾了,也许希尔瑞丝还能活着已经令他感到庆幸了。
“我们快离开这个鬼地方。”霍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退出屋子在过道上来回张望了一通,又转而看向了迪莱多。
“奥拉,老家伙和那个女人呢?”
“他们……不在?”迪莱多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心里突然拉响了警报。他的话才说了没多久,只听楼道的另一头传来了数人的脚步声。
“快走!”沃尔收紧手臂把希尔瑞丝护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