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就说:“我的妈啊,您倒是真能想。还想叫人家跟小媳妇似的啥都听你的,还想要个出身好,父母是当官的。上哪找这好事去?我们厂那王奎,娶了副厂长家的麻子闺女,如今还敢认他家的爹妈吗?那媳妇跟母老虎似的,两口子一到周末就得回老丈人家。给老丈人家干活,刷马桶都是他的。他爹病了要钱,那媳妇一个子儿都不给。你想想那样的,比比晓星,算是不错了。我说给家里钱,她二话不说就给。我说给几个姐姐家寄东西,她还怕东西太少了叫姐姐们不高兴。您说,人无完人的,谁没个缺点。再说了,这不得慢慢来吗?她今年才十七,要是按照新的婚姻法,都不够结婚的年龄。就是我二姐三姐,像是她这么大的时候,不也是这个做不好那个不会做吗?咋到了她这里,妈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苏大婶抿嘴,这话没法说了。这媳妇不叫人满意的地方太多了。可是再多,这会子也没法说。不想把儿子的家给搅和散了,就得闭嘴。她就说:“行行行!不说了总行了吧!我明儿就回去。你们好好过吧。”说着,就点了点儿子的额头,“我还不是怕你辛苦。做饭你做,洗衣服你洗,她也就是收拾个屋子。你娶这么个回来,谁伺候谁呢?”
我伺候她,我乐意!
“但不管咋,走之前,得去见见亲家的吧。晓星的奶奶得去看看,要不然就太失礼了。”
母子俩商量第二天去拜访林家的事呢。
林晓星受不了宿舍那些人旁敲侧击问,直接就出来了。
可这出来之后,才发现没地方可去了。
爸不在妈关着,想找姐姐吧,离自家太近。出了厂子一路走,竟然是不知不觉的走到林家的门口了。
大垚还上着夜校,回来的本来就晚。一到门口就看到坐在门墩上的人。刚开始还以为是妞妞,他就说:“两口子吵架了?”
这一出声,把林晓星唬了一跳,她抬起头,看看是大垚,就赶紧起身,有些手足无措。
大垚一看是她,这是怎么话说的?
要是有地方去,她也不会到这边来。
两人默默的对视了几眼,大垚推开门:“来了就进来吧。”
老太太都歇下了,这又起来。
常秋云是知道范云清出事的事的,这孩子一来,她估摸着是为了这个。就说:“着急也没用,这事只看人家怎么处理了。我问过师部的一些家属了,她们人头熟,都帮着打听了。她们有都是老战友了,都说试着说说看。应该是不会隔离太长时间,很快就会放出来了。”说了又问她:“吃饭了吗?”
“不饿!”林晓星鼻子一酸,紧跟着又赶紧擦了眼泪。
但等她坐到炕上,常秋云还是递过去一碗荷包蛋,“吃吧!吃了就能睡踏实了。”
晚上叫她跟老太太睡了,常秋云自己去了厢房去睡。
奶奶好歹是亲的,有些话,许是愿意跟她奶说呢。
躺在被窝里了,林晓星到底是叫了一声:“奶!”
老太太愣了一下,还是应了,“睡吧!不早了。”
“我想离婚。”林晓星翻了个身,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不等老太太说话,就又说:“我啥也做不好,苏瑾他妈不喜欢我。”
“能喜欢你才怪。”老太太直说,“要是大原和大垚找个跟你一样的姑娘回来,我也不喜欢。”
“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林晓星吸吸鼻子,就说。
“喜不喜欢你,你也是我孙女。”老太太就说:“别先怪别人不喜欢你,你得先看你办了几件讨人喜欢的事。不管谁说你,你都当是耳旁风。你爸你妈说你难道不是为你好,还能害你?如今吃到苦头了吧。这人这一辈子,不一定能享福,但一定会吃苦。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听说过谁从生下来到走完这一辈子,是不用吃苦的。如今尝到苦的滋味了,还不算晚。年轻的时候吃点苦,这不叫苦。就怕顺顺当当的到了老来才吃苦,那才是真的苦。”
“那我这吃苦,就是得学着叫她喜欢吗?”她并不想这样。
“不是叫谁喜欢。”老太太就说,“你学做饭,学洗衣服,学跟人家一样计算着过日子,不是叫谁喜欢的。你得为了你自己学。学会了,她喜欢你也罢,不喜欢你也罢,与你有什么关系。等到那个时候,真觉得还是过不下去,哪怕是最坏的情况要离婚了。你也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你离了谁也一样能过日子。你啊,从小学的就是一个‘靠’字。小时候靠娘舅,等大了,你爸你妈回来了,你又开始靠你爸妈。自己结婚了,说是不靠爸妈了,可还不是万事都得靠你女婿。以后呢?等有了孩子,孩子大了,你又要靠孩子……嘴上说是什么新时代的年轻人,可骨子里呢?一遇到事就先想着找这个找那个。肩膀上担不起一点的事。你得想着,你不能靠谁一辈子。将来有了孩子,孩子得靠着你才能长大,你爹妈也有老的一天,他们许是还有靠你的一天。你跟你舅家亲,这都没啥。人家养了你,真要翻脸不认人,那是白眼狼。他们那个情况,许是以后要靠着你的时候更多,你只问问你,他们真要你,你靠得住吗?”
林晓星扭脸,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啥也没说。
以前舅舅舅妈总说:没事晓星,有舅舅舅妈呢。
后来妈妈说:没事,你喜欢怎样就怎样,有妈妈呢。
结婚前苏瑾还说:以后就有我了,有我啥也不用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