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膈应啥嘛。”林百川艰涩的道:“我们见过的死人比活人多。过的日子也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活着的时候且珍惜每一天吧……虽然说有点太快……但……”
“但是什么啊?”林晓星咬牙:“你们也不怕人家死了的老婆走的不安宁……”
“什么安宁不安宁的?”林百川就道:“我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不信那一套……不过你妈考虑你的情绪,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说到底,你妈还是把你看的更重一些。又怕你在厂里不好做人。我就说了,我说实在不行咱就换个工作。”他说着,就停下来问了一句,“要不然,给你们换个工作?爸这张老脸还好使着呢。苏瑾不是发表过文章吗?省级的报社不行,但市级的还是行的。你呢?找个学校,教教书。也挺好的。”
林晓星跺脚:“你们别强迫我妈,我明儿问问我妈的意思,咱们再说。”说着,转身跑回去了。
可这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请了一早上的事假,然后跑了。
苏瑾只知道晓星的情绪不对,问又问不出来,今儿又直接跑了,就更悬心了,问林雨桐:“姐,你知道爸昨晚上找晓星的事吧。”
今儿一早,常秋云过来送羊奶,就跟老太太和林雨桐把事情大致说了。林百川找晓星,说的就是范云清再婚的事。
这事怎么跟苏瑾说?
说:你丈母娘要改嫁了!改嫁的还是副厂长。放心,你们以后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这得多难听!
人家背后还不定怎么讲究呢?
她就说:“没事,昨晚不是也没闹吗?”
那倒也是。
林晓星把范云清从办公室叫出来,两人去了范云清的宿舍。林晓星先问:“您真决定了?”
范云清拉着闺女的手:“你爸都跟你说了?”
说了。
林晓星点头:“……还想给我和苏瑾换个工作……”
范云清眼睛一亮:“你爸说的对!要是能换个工作,就先换个工作吧。我跟你们洪厂长,其实也是老战友了。我们认识十多年了。但别人不知道啊,还以为我们是在他老婆刚死之后就好上的。这传出去,我是不在乎这些……但你……你在厂里,只怕会受一些闲言碎语。”她叹一口气,“我是没想到你就这么轻易的给答应了。之前还不好意思跟你说,又专门找你爸,叫他跟你说。其实,我该亲自跟你说才对。之前你跟我说,叫我找个人,重新组建家庭,找自己的幸福。我还当你当时是心血来潮……没想到我闺女知道疼妈,说的都是真心话……”
林晓星却听的有些糊涂:什么叫‘好上了’?不是爸爸给介绍的吗?什么叫做‘专门找你爸’?不是自家妈对婚事有犹豫,爸爸才来做自己的工作的吗?
她勉强的笑了一下,打断对方的话,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跟我们洪厂长……什么时候好上的?”
范云清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不是说了吗?我跟你们洪厂长是老战友,我们认识都十四五年了吧。那时候,他受伤了,在后方医院里,我负责照顾他。后来他对我产生了好感,还给我写过情书。每天一封……这事,也没几个人知道。那时候他也不知道我已经嫁给你爸了。我明确的跟他说,我结婚了……他非不信,以为我找借口拒绝他呢?还是坚持给我写情书。我当是都不敢声张,你爸又在一线战场,这事就跟医院的一位大姐说了。后来那位大姐就把我调离开了……再后来,听说,当年他因为这事从一线部队去了后方……到底都没拉扯出我来……这么多年了,我觉得见他挺不好意思的。之前为你调动工作的事,找过一次你们赵厂长,意外的碰上了他。他看我那眼神……我就知道,他其实没忘了我,心里一直还是有我的……可是,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我知道了他有家,他也知道我是真的嫁人了……能说什么呢?他只问我这些年过的好不好……听说我离婚了,他倒是给我送过几回东西,我都没收。这不是上次被审查……那么快放出来,也是他偷着找了他的老战友了。这个我当时并不知道。直到去年入了冬了,他老婆死了。我才听他战友的老婆提了一句,说你这人不讲究,人家帮了你那么大的忙,可你呢?人家老婆的葬礼你都不去!我这才知道的!以前为了你表姐的工作,我都不好意思找他。可见他肯这么帮我,我心说,就去谢谢人家。要是时机合适,顺便提一下你表姐工作的事。”她隐晦的摸了摸肚子,更不好意思了:“……那天我是晚上去的,也没空手,拿了瓶茅台……他呢?刚死了老婆,情绪不好。就说,老战友了,一起喝一杯。酒一喝下去,这就不免说起了当年写情书的事……”
他说:“……我跟我老婆是包办的婚姻,不光是包办,她还是童养媳……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后来,革|命了,上了战场了,受伤了,以为要死了,可睁开眼就看见你。那时候真当是天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忘不了那一眼……连你鼻子上出了个红痘痘的位置我都记得……”他伸出手,点在了她的鼻翼上。
手指带着薄茧,如同是火星子点燃了干柴,浑身都烫了起来。
范云清收敛心神,这些事却是不能对孩子开口说的。
她就是想告诉孩子,她不是随便的就决定结婚了,能结婚,是因为两人有一定的感情基础。
他也说的对,两边的孩子都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