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贵子(88)
跟胭脂巷紧挨着的,叫鸿运街。
这鸿运街聚集这京城半数以上的赌坊。
林济民身上点着点酒气,穿着粗布的短葛,穿着最普通的布靴子,摇摇晃晃的往鸿运街而去。没有选大赌坊,而是在一家门口只挂着画着骰子的幌子的门口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才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气污浊,大堂里一个铁皮的桶子,烧着柴火,屋里倒是没那么冷了,可偏偏的,越发乌烟瘴气了起来。围着火堆,摆着五个方桌,每个方桌上都挤满了人。桌上摆着大大小小的铜钱,还有乌漆麻黑的碎银子。
“格老子的,要进就进,要出就出。”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对着咱在门口的林济民骂道:“冻死老子了。真他们属猪的,磨磨蹭蹭的。”
林济仁脸上一点多余的神色都没有,径直走了过去。
掌柜的就上来道:“客官随便,哪张桌子都成。”
林济仁就朝刚才叫骂的汉子走过去,“行啊,那就赌一赌。”
一群男人,呼喝着‘买大’‘买小’‘开’。然后有高兴的笑声,有晦气的骂娘声。
紧接着,又是‘买定离手’,喧喧闹闹。
林济仁在里面属于一个异类,赢了不见笑,输了不见骂。到了晚上的饭点,也不看到底是输了还是赢了,只起身往外走,去路边的一家路边摊。叫了一碗馄饨,一斤猪头肉,二两酒,慢慢的吃了起来。
吃完就晃晃悠悠的往回走。路过胭脂巷的时候,在一家不大的ji院门口又徘徊了好大一会,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林济民转过胭脂巷,脚步微微顿了顿,却又不受干扰的往前而去。
这是被人被盯上了。
他嘴角一抿,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钱袋子。
出门前,他特意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连军中所穿的靴子都换了。但却独独没有换掉军中装银子的荷包。
这荷包很特别,是内府司为了给半大的姑娘家找活路,特意增加的一项活计。每次发军饷,每人的银子都是用荷包装着发到人的手里的。布料材质不一,但上面都带着字号,是每个人所在军营的番号编码。
林济民面无表情的回家,看来,明天还得下猛料。
赵汉山歪在榻上,看着小胡子:“还是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小胡子皱眉:“今儿刚发现一个,还得再看看。”
赵汉山有些烦躁的道:“要抓紧了。再拖下去恐怕真要露马脚了。那个殷三郎在教坊司,要到什么时候?不行就跟那几个丫头说一声,叫殷三郎带走她们都行。不一定非得在教坊司待着。”
小胡子皱眉:“汉王殿下,我也想啊。那些……他们今儿在下面躲了一天,连口吃的都没有。早就不满了。如今,只能晚上悄悄的出来。风险还是很大,现在盯着教坊司的人太多了。”
赵汉山咬牙:“再给你三天时间,要是还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咱们只能对不住了。”
小胡子心里一跳,这是要在京城随机的放炸药吗?他妈的,都是一群没有人性的。自己就在京城长大,这就是自己个的家。要真是炸了……
他自己都不过了心里这道坎。
“是!小的知道了。”小胡子嘴角抿了抿,悄悄的退了出去。
赵汉山看着小胡子离开的方向皱眉,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是来占领京城的,不是来给京城陪葬的。他转身,看着墙上贴着的京城的地图,开始衡量……
而此时的林雨桐,跟程峰两人,总算是翻完了所有的记录。
“大大小小的烟花爆竹商家,足足有七十八家。”程峰揉着眼睛,将所有摘抄下来纸张递过去。
林雨桐接过来:“你先去睡吧。现在没你什么事了。记得,出去别乱说。”
“夫人叫我查账了。”程峰摆摆手,“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林雨桐点点头:“吃点东西再睡。”
程峰‘嗯’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林雨桐往后一靠,“叫黑七进来。”
黑七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双眼布满血丝的林雨桐,“夫人……”
林雨桐指了指桌上的名单:“将他们给我盯住了。找到他们所有的藏着火药的仓库,想办法淋湿了。”
她是越想越害怕。这东西根本就不稳定,稍不留意,炸开了可不是玩的。
黑七接了过去:“夫人放心,一准错不了。”
林雨桐这才安心的睡下。
第二天半下午,林济仁继续去了鸿运街,刚进了街道,就被一个笑眯眯的中年人挡住了去路。
“这位爷,可否借个地方说话。”
林济仁挑眉:“对不住,我可不记得跟您认识。”
“您不认识我没关系,您只要认识赛春桃就行。”中年人微微一笑,身子半点都不曾让开。
林济仁眼睛一眯,赛春桃就是他昨天在门口徘徊了半晌的ji院的头牌姑娘。这姑娘他不认识,只是听军中的一个同僚提起过,知道哪里有这么一号人。
他知道,这可能就是林雨桐叫自己钓的人。
自己刚卖了一个破绽,露了一点弱点,就被对方给注意到了。看见他们确实很急切。
“你们知道的倒是不少。”林济仁朝街口的一家酒楼走去,“那就去听听你想说什么。”
中年人这才笑了:“请。”
进了酒楼,入了雅间。双双入座。
中年人才笑道:“春桃姑娘艳若桃李,色如春花。难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