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坤宫是皇后的居所,长坤宫正殿的凤座自然只有皇后才能坐。
但是此刻,坐在凤座上的却是那位以行事张扬、骄横而著称的贵妃吴氏。
她就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跪在她跟前的这个凤座的未来主人——林嫤。因为林嫤此时仅是个没有任何品级的臣女,她也仅只是未来的皇后,而吴氏却是正一品的贵妃。
吴贵妃其实长得很绝色,她的美是那种动人心魄的美,艳光四射,明艳照人,明明是一个已经三十多岁不再年轻的女人,但光阴优待的不曾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的脸上甚至连一丝细纹都无。
她有一双狭长的凤眼,这双凤眼徒增了她身上的英气和气势,让人觉得她仿佛就该高高在上的接受万人的朝拜和膜拜。
而此时她正在用这双狭长的凤眼锐利的看着林嫤,眼神是不屑的,嘲弄的,炫耀的,她的手放在凤座的扶手上,纤细修长的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扶手上的凰纹,身上顺带着还有一股洋洋得意。
而她又仿佛忘记了叫起,任林嫤和李氏庄氏等人一直跪在那里,向着她磕头拜见。
这是属于林家和吴家,或者说属于林嫤和吴贵妃的战场,无关人等并不愿意参与到这个随时会将她们炮灰的战局里面去,比起让她们进入战场参与战斗,她们更乐于在旁边喝茶看戏或者观望,所以无人提醒吴贵妃坐在凤座上的不当,也无人提醒她应该让林嫤等人起身了。
过了足有一炷香(大约5分钟)的功夫,吴贵妃仿佛终于想了起来,动了动身子,在凤座上换了个坐姿,眯了眯狭长的眼睛,漫不经心的道:“起吧。”
林嫤等人谢了恩,然后起身。李氏年纪大了,跪久了腿脚有些发麻,齐氏和庄氏搀扶着她站了起来。
吴贵妃又将目光投注在了林嫤身上,弯了弯嘴角,道:“这位便是林四姑娘了吧,走上前来让本宫瞧瞧。”
庄氏心里担忧,动了动嘴唇正想上前说话。
李氏却拉住了她的手,用眼神告诉她道:“让她自己去应对。”
林嫤脸上含着笑,脸上并不见担忧,也不见害怕,她用一双闪亮而漂亮的眼睛同样直视着吴贵妃,然后缓缓的走上台阶,走到吴贵妃的跟前,然后微微的屈身行了个礼。
林嫤此时站着,而吴贵妃虽然坐在凤座上,但站着的林嫤反而比坐着的吴贵妃高,看起来吴贵妃反而像是要仰视着林嫤,这让吴贵妃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但她也并不想就此从凤座上起来,于是扬了扬自己的眉,用一种更张扬凌厉的气势看着林嫤,道:“按理说,你是皇上亲定的继后,这个凤座该是你,可偏偏今日宫里的冬至宴,皇上又让本宫来主持,所以今日本宫坐了。林四小姐,你说今日本宫是应该将这凤座让出来给你坐呢,还是由本宫继续坐着支持冬至宴?”
长坤宫里鸦雀无声,仿佛无人听出吴贵妃的刁难,也仿佛她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话,就连李氏和齐氏也都是老神定定的站在那里,并不出言相帮,唯一脸上露出担忧神色的也只有庄氏。
林嫤抿唇笑了笑,她笑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像是早晨薄薄的晨雾,带着露水湿润的朦胧,她用一种少女娇俏的声音回答道:“娘娘这样问臣女,臣女可回答不了。娘娘该问皇上去,这皇上才是皇宫的主人,自然是他说该让谁坐就让谁坐。”
吴贵妃看着林嫤,而林嫤也同样含笑直视着吴贵妃。明明不过是个十四岁的黄毛丫头,但面对着她的盛气凌人却没有半点的惧意或是怒意,她云淡风轻的,仿佛早已看透了她这个人,看透了她盛气凌人之下的无力以及无可奈何——她伴随了皇帝十几年的岁月,她为皇帝生下了二皇子,她和吴家费尽了心力想要得到继后的位置,但最后仍然是无功而返,她除了能在这样的场合不痛不痒的为难一下她,其实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样的林嫤,让吴贵妃想起了那个从王府开始一直到皇宫都将她压在下面的女人,哪怕她死了都在皇上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驱不散,抹不平,只能让她们这些被摒弃在皇上心门外面的女人眼睁睁的看着,嫉恨着。
所以从一开始林嫤就让吴贵妃不喜甚至厌恶,因为她跟那个女人一样姓林,因为她夺走了她一辈子汲汲以营求而不得的位置,还因为她此刻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
吴贵妃嘲弄的笑了一下,道:“四小姐果然会说话。”
林嫤道:“臣女自小就嘴拙,让娘娘见笑了。”
吴贵妃又道:“说起来本宫与四小姐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本宫记得当年在王府时,四小姐常与太子一起玩,四小姐那时候还很喜欢追着皇上跑,皇上一回后院便小尾巴一样的跟在皇上身后‘姑父姑父’的叫。四小姐将被立为皇后,只怕那时候便有了征兆,是不是那时候四小姐心里对皇上就有了仰慕之情了呢。想来元后在下面该放心了,她不能活着陪皇上执掌天下,如今她的侄女将替她与皇上一起共享天下盛世,元后心里怕会欣喜安慰得很。”
林嫤作羞涩状,道:“小时候哪里懂事呢,会追着皇上跑怕也只是因为皇上手里有我喜欢的糕点。至于我的姑姑······”林嫤一静,脸上作出庄肃的神色,然后用不容人置疑的声音道:“她少年便嫁与皇上,孝事先帝后,恭顺妃嫔,坤德既轨,彤管有炜。皇上喻她为良佐,百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