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师,你要知道,刘济这小子的情况可等不了,我怕那个桂姑哪一天死了,刘济又疯了,那不是前功尽弃?”
汪廷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引那个道士上钩。
汪廷一招险棋,害死刘自州,取代刘自州的身份,背主求荣,这件事如果被人发现,谁都保不了他,他没有退路,必须这么走下去。
“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让刘少爷不再依赖那个女人的血,不过,就要看你敢不敢了。”
道士的右手搓着手指,脸上阴笑,莫念凝躲在墙头上,依稀能听清里面两人的对话,果然不出所料,刘济之所以会喝桂姑的血治疯病,真是这个道士的主意。
“都到这一步了,还能有什么不敢的?”汪廷嗤笑了一声,他连旧主刘自州都能下得了手,已经回不了头了。
道士没有多说,只是瞥了一眼汪廷,故作神秘地朝着四下张望了一下,莫念凝忙将脑袋压了下去,生怕被发现。
等莫念凝再次探出头来的时候,就看见道士俯身在汪廷身边,而汪廷则是侧耳过去,视线望着地面,两人窃窃私语,饶是莫念凝也没办法听清一个字。
“什么?!”汪廷突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撞翻了椅子,表情因为惊恐而变得有些扭曲,说起话来也颤颤巍巍地,“你……你是说真的?非要这样……吗?”
倒是看汪廷这样的反应,险些冷笑出声,半天才扶正了椅子,拍了拍汪廷肩膀,一字一顿道:“汪先生,哦不,是刘先生,成大事者,就不能心慈手软。”
“我不过是想摆脱被人差使、低人一等的生活,可是现在我究竟是在干什么?你这是要我在害人!”
汪廷对道士对他说的主意,似乎很不赞同,但在那道士看来,倒反而是觉得汪廷是反应过度了。
莫念凝伏在墙头上,刚刚道士跟汪廷说话的内容,她虽然没听见,但是看汪廷这样的反应,也能知道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的事,你在姓刘的身边的时候,少干过吗?”道士摇着头笑了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简直觉得就是可笑,明明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现在却突然说他不敢了,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汪廷浑身一颤,表情有些难看。
没错,过去作为刘自州的心腹,他是替刘自州干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可那都是过去,而且没有哪一回像这次这样让他心慌后怕的。
自从弄死了刘自州后,汪廷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一点动静就能把他惊醒,总感觉刘自州的鬼魂跟着他,要向他索命,再这么下去,刘济的疯病是好了,倒是要换他被逼疯了。
“汪先生,你可别忘了,这种事情一旦开始了,就谁都别想退出去,就算你我二人想不干了,你问问那位先生同意不同意?”
道士看汪廷犹豫不决的样子,想着再推一把,这件事办成了,不但能在汪廷那里拿到五十根金条,还能在他口中所说的“那位先生”那里得到不少的好处。
干成了这一票,他大概可以回乡养老了。
“不行不行,那个桂姑,她是个天胎啊……”汪廷还是犹豫着,话说到一半,又收了回去,不敢再讲下去。
人都是畏惧鬼神的,无论是否心中有愧,鬼神这种东西,本就是超脱常人认知的范围,异于常人的存在,从来都会受到忌惮。
桂姑是天胎,是跟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沾了边的,汪廷本就神神叨叨的,遇上桂姑的事,他就更是畏畏缩缩,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身不由己的情形,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动那个念头。
人活着,受人差遣,累是累了点,但从来不用像现在这样算计,前怕狼后怕虎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天胎怎么了?”那个道士倒一点都不在乎桂姑是天胎这件事,想得开的很,“不就是个人吗?你还真以为那女的能跟鬼一样,半夜找你索命?”
说到“索命”两个字的时候,汪廷不禁浑身一颤,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道士知道,汪廷这个人,不是没有做大事的念头,只是太过畏缩,需要人推他一把,而前面就算是悬崖还是深渊,就跟推他的人,没有半点的关系了。
“汪先生!”道士忙安抚着汪廷,让他坐下,自己则是理了理那繁琐的道士服装,半天才坐在汪廷对面,“你还不相信我吗?刘少爷的这样的疯病,我都能给他治好了,我的话,你还不信?”
汪廷依旧不说话,皱着眉,眼珠子来回转着,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再说了,汪先生,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蚱蜢,就算真有鬼魂回来报仇,还能只对付你一个?”
“可……”
汪廷刚想说话,就被道士抬手打断:“诶,汪先生不喜欢被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缠着,本道当然也不喜欢,就算本道不在乎别人的死活,还能不顾及自己吗?那个桂姑要真有那么神叨,本道也不会把自己也拉下水。你说呢,刘先生?”
道士将最后的三个字念得很重,似乎是在提醒汪廷,现在这个世上,没有汪廷,只有刘自州,不论他想不想干下去,都必须继续。
来来回回讲了这么多,汪廷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不像刚刚那么慌乱,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将桌上的茶水一口饮尽,才说道:“这样做,真的能完全治好刘济的疯病?”
“你大可相信我!”道士看到汪廷的眼神变了,就知道,汪廷已经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