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成政被风魔小太郎伏击的那晚,轻伤n处,重伤1处。
重伤的位置在左肋侧,深可及骨,幸亏不是贯穿伤,所以佐佐成政自己也觉得很幸运。
然而当时的轻伤是为了此事的重伤……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伤口缝合之后,景虎姐一脚把线给拆了!
景虎姐当然不是用针拆线,她用的是脚啊!
佐佐成政当时就痛得昏了过去。
然后景虎姐继续踹啊踹、踩啊踩,让成政伤得更深……
曲直濑道三好不容易把成政抢救回来,他身后的明智光秀当然也一起跟着检查了伤口,俊俏的一张脸马上就变成了铁灰色。
景虎姐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好意思去看躺在榻榻米上的佐佐成政。
最后,曲直濑道三语重心长地告诉景虎姐:
“内藏助大人的伤口很严重,需要小心休养,请御馆殿下多派人手,妥善照顾,务必要防止病人的伤口再次遭到破坏。”
“哈伊!哈伊!”
景虎姐小鸡啄米一样地连连点头。
什么“伤口再次遭到破坏”?因为第一次破坏就是她的杰作呗!
炮轰小田原城已经整整三天,景虎姐本打算今天整军攻城,不过出了成政这档子事儿,当然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因此,景虎姐传令休兵,保持围城的态势,但三万民兵队运海水浇稻田的行动却未曾有一刻的停歇。
也正是因为体谅到佐佐成政肋下那一道血糊糊的、肉都快要烂掉了的伤口,景虎姐才没有停止成政的计划。
当日夜晚,佐佐成政醒了过来。
景虎姐也因此心安,立刻就跑到自己的大帐去吃了两份夜宵然后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景虎姐再次聚集了关东联军,开始攻城!
西上野联军、常陆佐竹军、房总里见军、下野宇都宫军、下总千叶军、结城军,轮番上阵,踩着小田原北面的残垣败瓦攻进了小田原城三之丸。
连续取得数次大胜的关东联军士气被催升到了极致,与之相应……小田原城内的士气已落到了低谷。
不论是小田原城在陆上和海面上的双重封锁,还是号称“天下坚城”却被敌方的大筒轰碎了城墙的耻辱……亦或者,是来自长尾家为求胜利,不惜用海水浇灌稻田的深深恐惧。
他们还有希望吗?
他们就算是击退了这一波进攻的敌人,就能取得此战的胜利吗?
他们就算是取得了此战的胜利,就能挨过即将到来的饥荒吗?
绝望弥漫了整座小田原城。
在整整一天的三之丸拉锯战之后,北条军的足轻们不仅不能安睡,反而惴惴不安地在黑夜中瞪大了眼睛。
亲戚关系的、邻居关系的足轻们低声地交谈着,往上一级……他们的足轻大将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他们本来已经疲惫至极,却偏偏难以入睡。
黑夜就如同一头看不见的巨兽,慢慢地吞噬众人心中的希望。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微显佝偻的身影迈步进入了足轻睡觉的长屋。
认识他的人纷纷坐起来行礼,原来那人正是北条氏康。
“大家……睡不着吗?”
油灯点亮,照出了北条氏康的那张刀疤脸,那张脸在河越、在国府台时显得无比狰狞可怖,但此刻却流露出无限的愁苦。
足轻们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木然地盯视着北条氏康。
对于这位他们效忠的“大殿下”,普通的足轻实在是没有多少实感。
正如坂户山内的山民只知道长尾政景、不知道长尾景虎一样,地位低下的农兵们只知道率领自己的小头目,很多时候都未曾见过他们的“大殿下”。
就算是有那么几个幸运儿,也是在大殿下出行的时候在路边远远望见,然后就恭恭敬敬地跪伏在路边,直到马蹄声远去。
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北条氏康,对于三之丸里绝大多数的足轻来说,还是头一次。
在他们看来,大殿下原来并不是那样地高高在上。
大殿下的腰背略显佝偻,一张刀疤脸上皱纹横生,蕴藏着深深的愁苦。
除此之外,北条氏康也已经连续数日不曾整理胡须,下巴上胡茬丛生、杂乱无章,他的衣服也已经换成了破旧的单衣,草鞋山也磨破了洞,黝黑结实的小腿上沾着星星泥点。
他们的大殿下、左京大夫北条氏康,看起来不是那个威震关八州的相模雄狮,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田间农民。
见到众人的沉默,北条氏康那张愁苦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是我明知故问了,大家都还醒着……如此甚好。”
他抬起脚走了几步,来到众人当中,在旁观者看来,只觉得北条氏康举手投足间似乎有千钧之重。
“我有事要跟大家说。”
足轻们仍是木然地盯着氏康……大殿下有什么吩咐,直接派人来宣布不就行了嘛,为什么要亲自跟他们讲?
“大家……一定会活下去的,我保证!”
氏康的脸色一如既往地愁苦,但眼中忽然多了一丝的决绝。
“请大家……务必好好地活下去!这是我北条氏康,一生的请求!”
听着大殿下如此诚恳又出格的“请求”,众人莫名地惊慌起来。
大殿下为何如此?
不待众人明白过来,北条氏康已向众人微微一躬,抬脚走向了下一个长屋。
次日,关东联军再次列阵,小田原城的城墙上却飘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