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在来年三月二十五,这是钦天监根据宁王府报上去的双方生辰八字,精心算出四个日子,又送到宁王府这边由宁王定夺。宁王问过孟微言的意思,选了最近的一个日子。孟微言的婚期一定下来,寿安王和林大姑娘的婚期就被定在六月初九。
婚期定下来之后,宁王府又遣人来送日子,此时的刘家宅子和原先完全不一样了,锦绣住的屋子本就自成一个小院,来教礼仪的嬷嬷,服侍的丫鬟内侍,贴身服侍的住在小院里,剩下的人只能分住在附近人家的屋子里。
刘秀才和秀才娘子本打算定下这件事后,就要重新回家,可瞧这样子是回不了家了。不但如此,小吴还让那里正把这宅子的地契送来,刘秀才夫妻也只有安心在这住下,至于那原先的房子,林家已经遣人来说,说那屋子他们让人照料着,让刘秀才夫妻放心。
每天忙着学习礼仪,了解王府如何运作,锦绣这才知道,做王府的主人和做王府的下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因此她并没有半分松懈,嬷嬷们教着,她就学着。日常除了这些,还有仪态训练,丫鬟的仪态和世子妃的仪态,也是不同的。
锦绣身为丫鬟的时候,仪态是被称赞过的,等被挑选成为世子妃,才知道丫鬟的仪态就显得卑弱,做世子妃的人,是不需要时刻表现出卑弱的。原本最值得锦绣骄傲的部分,就成了锦绣最难克服的部分,不过这些锦绣都没有怨言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就过了年,过年时候,嬷嬷对锦绣的要求也放松了些,又因体谅锦绣是在娘家过的最后一个年,嬷嬷们特地在大年夜那天,准许刘秀才父子前来和锦绣相见。
帘子内外,摆了两桌酒席,锦绣和秀才娘子锦夏五花坐在帘内,帘外那桌酒席,刘秀才带着锦程在那坐着。
内侍在各人的酒杯上倒满了酒,锦绣知道自己该站起身,向帘子外的父亲和弟弟祝贺新年,可是锦绣端起酒杯,只觉有千斤重,不是不能见父亲和弟弟的问题,而是他们断了科举入仕的路。
“爹爹,女儿敬您一杯酒,女儿晓得,爹爹为了女儿,牺牲良多。唯愿父亲大人,长……”锦绣勉强站起身,望着帘外已经站起的刘秀才父子,只说了半句话,就哽在那里,再说不出话来。
“锦绣!”秀才娘子伸手握住女儿的手,轻声唤出女儿名字,锦绣伸手擦掉眼里的泪,对秀才娘子微笑:“娘,我没事,真的没事。”
“人生在世,但只得一句,落子无悔。我既已定了,自然就不会后悔。唯愿我儿,出嫁之后,善事公婆,夫妻恩爱,则为父含笑。”隔了帘子,刘秀才只能隐约瞧见帘子内的情形,不由出声安慰。
“对,姐姐,我和爹爹,想的是一样的,想的都是你和妹妹们好好的。姐姐不用如此难过,更不用觉得欠了我们什么,一家子,说什么欠不欠的?”锦程也出言安慰。
秀才娘子温柔地拍着女儿的手,按说,这样的举止嬷嬷该阻止的,不过站在一边的何嬷嬷只是把眼垂下去,当做没有看见。
“女儿,且满饮了这杯,明日就是新年,愿我女事事如意。”刘秀才的话和秀才娘子的安慰,让锦绣觉得自己未免有些矫情了,擦掉眼中的泪端起酒杯道:“女儿多谢父亲,愿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弟弟妹妹们,都能事事如意。”
说着锦绣喝完杯中酒,秀才娘子抬头看着女儿,锦绣低头对秀才娘子微微一笑,落子无悔,那就把所有曾经历过的,都抛掉。时时想着对不起爹和弟弟,岂不白白让他们选择了这一条路?
锦绣面上的笑让秀才娘子露出温柔笑容,又握了下女儿的手,这才端起酒杯喝干杯中酒。
不远处已经有鞭炮声传来,刘秀才喝完酒,对锦程道:“我们也出去外面放鞭炮吧。”锦程应是,和刘秀才走出屋子,锦绣在帘中看着刘秀才父子走出去,不后悔,不辜负,那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过完了年,这时光似乎过的更快,锦绣的嫁妆虽不用刘家准备,但有些该做的针线活,还是要绣娘来做好,特别是那身嫁衣,定下时候就有人来量过锦绣的尺寸,临近婚期时候,绣娘们又来重新量过,免得锦绣胖了或者瘦了,那嫁衣就不合身了。
还有刘家上上下下的衣衫,也要重新做过,首饰也要重新打了,好让刘家人那天穿着一新,风风光光地送锦绣出门。
刘家人也要跟着忙碌,似乎一转眼就到了婚期,出嫁前夜,按例还要让家人来和新嫁娘话别。刘秀才和锦程进来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秀才娘子手里拿着一个包袱,等刘秀才出去了才把这包袱解开:“这是你当天从王府出来时候,带回来的东西,我那天托人去家里拿回来了,细细点过,你瞧瞧,这些你可要带进去?”
“刘夫人,按了规矩,世子妃的所有东西,都是从王府拿出来,再带回去的。”小朱嬷嬷在旁边提醒,秀才娘子对小朱嬷嬷笑了笑:“我当然晓得这个理,可是这些东西,也是从王府带来的。”
说着秀才娘子拿过一个首饰匣子:“这里面的首饰,就是当初王妃赏的,这太精美了,不瞒你们说,这首饰就算放在我家里,也没人可以戴出去。”
说话间,秀才娘子已经打开首饰匣子,何嬷嬷瞧了瞧,面上露出惊讶神色,接着就了然,对小朱嬷嬷道:“朱姐姐,我觉着,这些首饰既然是王妃赏的,再带回去,似乎也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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