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电话拨回去,响了好久,没有人接,直到自动挂断。
再拨,依旧没有人接。
这是跟他赌气吗?可是他现在哪有时间哄她?这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赵良卯和裴天鸣都开始关注他了,裴天鸣行事还算温和,赵良卯却仍然是他以往的黑帮作派,追杀,扣留人质,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所以他要格外地小心,如果他落进了赵良卯的手中,大概不死也会去半条命。
他急忙用手机联上网,希望与台湾那个人取得联络,把这边的情况向她说明一下,争取她的谅解。
可是无论他在这边如何呼叫,那边就是没有回应。
再打电话,依旧不通。
他站在人行道上,阳光刺目。他的心里一片茫然,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的人生,除了报仇,就没有更有意义的事可以做吗?
从小到大,他的心里只有冰冷的仇恨。在他一贯的认知中,裴天鸣是一个贪图富贵始乱终弃的怂包男人,而赵良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因为这两个男人,他的人生破烂不堪,残缺不全,他们都死有余辜。
可是刚才,当裴天鸣在他的面前叹气时,当裴天鸣的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时,为什么他的心跳会比平时快几拍?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相通?
他怅然叹息,心中有某些冰冷坚硬的东西在悄悄地融化。
果然是她说得对,一旦有了爱,心就会变得柔软起来,而一旦心变得柔软了,这个世界就变得不同了。
而现在,他站在早就预设好的人生轨道上,仰望明亮的天空,看见了自己的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人生。低下头,他却不得不继续走脚下的路。
他没得选择。
他在阳光下站了几分钟,收起心中的万千感慨,又继续努力与台湾那边联络,各种途径,始终联系不上。
他开始担心。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是吴可欣打来的,电话一通,吴可欣劈头盖脸骂道:“你是不是疯了?跑到我家来找裴天鸣?是不是想害死我啊!”
“裴天鸣已经开始关注到我了,既然他对我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那么我能有办法找到你的家,他应该并不惊讶的,所以你大可放心,只要你够聪明,你只要镇定装傻就可以了。我倒是想问一问你,你抛下我跟她联络,是想怎么样?”
吴可欣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她浑不在意地哼了一声:“我是被联系上的好吧?否则我怎么能找得到她?再说了,你们两个不是一伙儿的吗?还分什么彼此,真是奇怪。”
“我们是不分彼此,但是你要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一定要让我知道,懂了吗?”路在远要求道。
“放心吧,我认得你,不认得她,有事当然找你。”吴可欣是个聪明人,路在远这样说,她的语气就缓和了,“我这不正要找你说一件事吗?我听到你和裴天鸣的谈话了,你一定是听她说了什么。你的判断是对的,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了……”
“裴天鸣动手脚了?”路在远问。
“是,他料定赵良卯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的女儿,赵良卯的人际关系他非常清楚,他算准了赵良卯那边会有谁来干涉这个案子,然后找了那个人的上一级,给办案的警察施加了压力……”
“他和赵家父女的关系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吗?”虽然已经猜出来了,但路在远还是不太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