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梳理着顾锦的记忆与面前的资料,双唇紧抿,眼中是止不住的恶心厌恶。
即便世界不同,男人却还是一般无二的渣——锦娘从顾锦记忆里学了这个新词,贴切极了。
想她锦娘当初也是娇养家中十多年的小家碧玉,嫁与夫君不过是看他有些才学,与自家也是门当户对。
谁能料到,文质彬彬的皮囊下竟藏着那样丑恶的心。
在她忍辱负重的十年间,她从没有放弃过追查那些年曾发生过的事。自夫君入朝为官,他恐怕便已经开始计划着要将她赶出门,以便迎娶一位更加配得上他的官家女子。连自己父母遭遇劫匪身亡,似乎都有他的手笔。
锦娘深深呼吸,将思绪从自己的回忆中拔出。
她想,在那样一个官比天大的世家,她一介孤女都能叫他们身败名裂。在如今顾锦的世界,她怕什么?
看着照片中出双入对的男女,看他们如同热恋中的情人一般甜蜜,如新婚夫妇一样恩爱,甚至在陪雁于飞产检后,倪谦脸上还露出初为人父似的喜悦。锦娘嗤笑一声,将照片按照时间顺序一张张整理好,甚至做上了细致的标注。
只在看到一张小女孩的照片时,她脸上浮现出几许温情。
“叮叮”两声脆响,锦娘愣了下,从桌上翻出一只手机,里面是一条消息。
【齐信芳:顾锦,明天上午九点,带上资料,到小鱼的工作室,我们提前过一遍。】
齐信芳是顾锦好友桑榆的男友,法律专业,现在是桑榆的经纪人。这次顾锦离婚的事宜都是请他帮忙操办的。小鱼便是指桑榆。
锦娘戳了几下屏幕上的键盘,发现用所谓的拼音实在用不惯,干脆换成手写,输入了一句:劳烦。
她想了想,又将这两个字删去,改成:【好的,麻烦你了。】
她舒了口气,将手机放在一边。
半摸索半回忆着洗漱完,锦娘窝在床上又看起了那些资料。其中有一些东西,即便拥有顾锦的记忆,她仍然看不大明白。她准备全部标出来,明日再仔细问问齐信芳。
第二天一早,锦娘在顾锦的衣橱里挑了挑,皱着眉选出一条藏青色及踝长裙,以及一件宽松的月白色衬衫。
等梳洗好,换上衣服,锦娘一边抽着中长的袖子一边站到全身镜前。
她都有些愣住。
昨日洗漱时,她只注意到这个世界的镜子比她以前见过的都要清晰,她上一世只在铜镜中见过的自己模糊的倒影,顾锦的脸与她确有几分相似。
此时穿着整齐,只见镜中女子身姿修长绰约,面容有几分苍白,眉眼间带着些愁绪,连她都想上前好生安抚。
锦娘嘴角微微勾起,抬手调整裙子的腰线。
这世上女子大多都爱华服,锦娘做了十年成衣,顾锦更是自小看着设计图长大,对衣服更是喜爱。
锦娘再次暗叹,这个世界可真是好,女子尽可大胆显露曼妙身姿,不会被人指指点点。衣服的样式极多,布料也丰富,甚至让她有些手痒起来,恨不得立刻去买上许多布料好好研究,做上十件八件衣服。
她沉沉气,学着顾锦的样子,背上小挎包,包里装上必备的钥匙、手机、钱包,怀里抱着资料,架上墨镜,出了门。
看到这墨镜,锦娘才晓得,她的魂魄所见到的黑衣人脸上也正带着这个东西。或许每个世界的黑白无常,穿着都会与他们所处世界一致吧。
打开门,一阵热浪袭来。锦娘被冲得脚下一顿,心想,怎么这门外不能同屋里一样也装上空调呢。在家里凉得需要披肩,屋外这么热更让人不舒服。
她慢吞吞乘坐电梯下了楼,走出小区门口。一路上,她见到的女子大都身着短衫短裤或裙子,看起来随意自在,锦娘心里又轻松了不少。她招了辆出租车,很快便抵达桑榆的工作室。
她到时,时间尚早,稍等了一会儿便见齐信芳走来。
他抬手看了眼表,掏出钥匙打开工作室大门,说道:“离九点还有五分钟。”
“醒得早,就先过来了。”锦娘答道,跟着他走了进去。
桑榆是个画家,专攻西洋画。她的工作室也是现代风格,装饰简单。屋子开阔,中央立着几支画架,四面墙边分门别类摆着雕塑架、书架,干净整齐。
一看就晓得是齐信芳整理过的。
齐信芳引着锦娘坐到一张书桌边,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又搬来一台空调扇,自己才坐下。
他将衬衫袖子卷到手肘,打开手中的文件夹,开口:“我给你的资料都看了吗?”
锦娘点头,也将文件夹打开,翻到第一页,上面写的是离婚诉求。
齐信芳问道:“你的要求有没有变化?”
锦娘摇头,顾锦当初的要求有三,一是女儿晏晏的抚养权,二是自己父母留下的遗产,三是分割婚后倪谦的所有收入。顾锦的愿望,她自然坚持。
齐信芳接着说道:“我们最好能坚持直接协议离婚,这对你有利,应该也是倪谦所希望的。诉讼程序周期太长,你们两人都拖不起。加上你们没有签署过任何形式的婚前财产协议,诉讼解决在财产分割上对你很不利。这个你理解吗?”
“嗯,理解。”
不知是不是倪家有心算计顾锦,她与倪谦婚后一直住在倪谦父母家中。倪谦个人的资产中属于夫妻共同财产的,也只有公司发的工资,他所拥有的公司股份都在婚前办理好了交割,顾锦根本摸不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