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寿所谓的行军打仗的事,囊括从古至今各赫赫有名的各场厮杀,另还无数排兵布阵,以及让人头晕脑胀的典故。
雒妃耐着性子听了几天,就彻底的沉了脸。
她甚至不耐烦见秦寿,一听他说话,就头疼。
但秦寿似乎狠下心,也不晓得出于何故,硬是将一些兵法一一说与她听,那架势恨不得劈开她脑子,将兵书塞进她脑子里才好。
雒妃人虽聪明,可她到底对行军打仗这些事并不感兴趣,在她看来,这样的事,那都是糙男人才干的,她么,作为公主,自然在宫里头把玩胭脂水粉就好。
即便清楚目下大殷之势不容乐观,秦寿难得说这样多,仿佛是在特意指点她一般,她起先还很是乖顺地听着,但几天后,她确实听不下去了。
第七日后,秦寿见雒妃避他如蛇蝎,他这才作罢,半点不论兵法之事。
雒妃稍稍松了口气,她继而拉着息芙,一路闲聊女儿家才感兴趣的话头。
这日,还有半天的功夫就能到宁王扈地——兰安,息芙见秦寿不在金辂车里,她遂过来与雒妃同坐。
两人用了半盏茶的功夫,她才悄悄对雒妃道,“姊姊,我觉得宁王对母后,好似有点不一样?”
雒妃挑眉,其实她也这样怀疑过,“何以见得?”
背后论人非,息芙显然有些忐忑,她凑近了雒妃,“前几天,他特意问了我好些有关母后在宫里的事,然后言谈间,无意提议,他与母后是打小就认识的,形同青梅竹马。”
这话就惊悚了,雒妃一下坐起身,她将手头的茶盏搁了,认真的道,“此话当真?”
息芙颇为烦恼地扒拉了下齐刘海,“不晓得,都是他说的。”
雒妃眯了眯桃花眼,脸上露出思量来,“母后出自顾家,幼年时,常出入宫闱,宁王皇叔是皇子,打小就认识,也不奇怪。”
息芙点头,闷闷地应了声。
不过雒妃还是道,“你多盯着点他,他这一回扈地,还不晓得有什么目的。”
息芙对宁王实际也无甚感情,毕竟她在宫里日子过的再不好的时候,也没见宁王多照拂她几分,相比较雒妃,她自然是听自家姊姊的话,“晓得了,我会好生看着他,不让他存坏心思。”
雒妃见她那傻乎乎的模样,暗自摇头,她也不晓得这姊妹到底是聪明还是蠢的,亦或大智若愚?
兰安多丘陵与盆地,且四周环山,秋冬虽冷,可到了盛夏,却是阴凉多雨,故而每年太后苦夏之际,都会来这边的承恩避暑山庄住上段时日。
朱雀营万数的人马在兰安城外驻扎,雒妃仅带着宫娥与三十侍卫匆匆进城,直奔兰安的宁王府去。
宁王多年那没回兰安,即便是回王府,他也觉得陌生的紧。
雒妃没空管他,有御医早在王府大门迎接上来,边往里走边与雒妃回禀,“启禀公主,太后左臂皮外伤,日前已经结痂无碍,在王府中安养了几日,一应都好转了。”
雒妃点头,她脚步翻飞,裙裾飞扬,走的来飞快,就是跟着她一道的秦寿,都要大步大步的才能赶上她。
位于王府中央的正殿,雒妃一路走来,能见一些宫娥与侍卫的身影,这些人自然是认识雒妃的,皆朝她敛衽行礼。
她一概不应,好不容易赶到正殿外,她忽的望而怯步了。
正殿镂空雕花朱红门,望进去是安了张黑漆榻的外间,墙角一半人高的青花瓷瓶,里面还插了几枝颜色鲜艳的干花。
再往里,便是十二幅的金丝楠木镶的海上明月的屏风,将正殿隔为里外两间,且还阻了她的视线。
秦寿背剪双手,他陪着雒妃站在外面,目光幽深地盯着屏风。
雒妃捏着裙摆,手心湿濡,小脸上神色不明。
秦寿侧头看她,轻声道,“公主该进去了。”
雒妃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她望了望她,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眼尾不经意就泛出薄粉来,眉目尽是不知所措。
秦寿薄唇一瞬抿紧,他突然探出手,拉着雒妃手腕,将她拉了进去,并直接绕过屏风,进到里间。
正殿里间,汉白玉地罗汉榻上,正有一名身穿暗紫金丝孔雀翎大袖宫装的妇人,单手撑头,微微阖眼养神。
许是听到动静,那妇人睁眼,眉眼瞬间锐利,然,看清殿中站的雒妃时,忽然就柔和了起来,就像是雨后放晴的彩虹,刹那明媚。
“母后……”雒妃期期艾艾地喊了声,这两字才一出口,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珠子止不住哗啦哗啦地让下掉。
太后顾氏展颜一笑,朝她伸出一只手,“蜜蜜来接母后了哪。”
“母后!”雒妃再忍不住,她三两步扑的上去,拱进太后怀里,死死抱着她腰,贪恋的汲着她身上的柔软体香,两辈子以来的苦楚以及被秦寿一剑刺死的愤恨和委屈顿爆发出来,抽抽搭搭毫无顾忌地哭了起来。
太后无可奈何,她身边的宫娥姑姑也是抿唇偷笑。
“好了,哀家的娇娇公主,莫哭了,”太后像是幼时般,有节奏地拍着她后背安抚她,“这哭的哀家心都碎了,莫不是也要让哀家与你一道哭不成?”
雒妃嘤咛了两声,还摇了摇,那显而易见的撒娇痴缠,却又是与在皇帝面前有所不同的。
秦寿安静地看着,也不打扰。
太后自然是看到了秦寿,不过对这驸马,她心里一百个不满意的同时,顺势便选择视而不见。
“跟哀家说说,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