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妃有宫娥和侍卫的护持,且撤退的早,故而还好。
落在后面的两军,却是多有死伤。
眼见容州还颇远,途经个多有丘陵的地段,雒妃挥手顿脚,果断道,“上到高地,占据地利,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本宫就不信这偷袭的蛮子能有多少!”
她的命令被传下去,当即就有秦家军手脚麻利的占了有利地势,且有弓弩手的配合,骑兵在断后,一时之间,倒也与突厥蛮子形成僵持之势。
朱雀军也是不逞多让,须知在镇守蜀南之时,那会常在瘴气密林作战,条件比这艰苦许多,都能撑下来,更何况如今还有秦家军袍泽并肩作战。
撤出来的几千人马,气势蜚然,动作狠厉,以命换命,硬是生生拦住了突厥蛮子。
雒妃站在最高处,她身边就只有鸣蜩与季夏在,连三十侍卫都被派了出去杀敌。
她眸色闪烁,打从心底,是不相信秦寿会犯让敌人偷袭大营的错来,需知大营里头,还有辎重粮草无数,哪里是能轻易就放弃的。
且还有白夜,他向来将她的性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故而她还在军营的情形下,又哪里会置之不理。
就不说这股突厥蛮子偷袭的忽然,就是怎样出现在大营后方的都不晓得。
雒妃几个转念,倏地就想明白,营中定然是有内奸,勾结了突厥外族,不然何至大营不保。
她隐约能揣测出秦寿想做什么,便对身边的鸣蜩与季夏道,“传出去,就说本宫身娇体弱,受不住撤退的奔波之苦,在这地儿不走了。”
“另将安不知带过来,再备上丝竹管弦物什,让安不知奏与本宫听。”
虽然看不出来雒妃究竟想干什么,不过其他的宫娥跟着就去办。
不大一会,安不知双手空空的过来,他一文弱书生,虽身处军营,可这会见着这样赤裸裸的鲜血和尸体,倒还是第一次。
生和死,就这样轻易,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他面前,叫他受不住,脸色煞白,并第一次对自己要跟来沙场的决定生了后悔来。
见着雒妃,他稍稍心头安定,必定雒妃乃公主,谁死她也定然是会活着的。
雒妃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道,“会丝竹就给本宫奏一曲。”
安不知竟是想不到雒妃会要求他奏乐,他手边一无管弦物什,二来,丘陵脚下,两军还在与敌厮杀。
可雒妃居然还有心思享乐。
安不知心头陡升愤怒,他不敢泄露心底情绪,只得感激低头道,“不知巧妇无米之炊……”
“奏!”雒妃冷喝道,理所当然,不容拒绝。
安不知只得弯腰,取了脚下一狭长的青草叶,轻轻扯了扯,韧性尚可,便凑到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叶片清脆如莺歌的声音,随风传出去很远,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青草叶太轻,无法吹出厚重磅礴的曲子来,他只得选一些轻快节奏的,曲调成曲的吹着。
雒妃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的战场,不大一会她连鸣蜩和季夏都派遣了出去,身边唯有安不知一人。
山风猎猎,吹起她的披风,还有翻飞如蝶的裙裾,加之她身上浑然天成的贵气,竟有一种飘飘成仙之感。
约莫一刻钟后,敌我胶着,暂分不出胜负。
有一身穿秦家军铠甲的小兵冲将山来,他带着头盔,身上还沾染着血迹,也不知到底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他冲将上来,边往雒妃这处来,边喊着,“公主,王爷有命,让卑职带公主去安全的地方!”
雒妃转头,她细软的发丝飞扬,眉目浮起不近人情的高贵,“哦?你是何人?”
那小兵越发靠近雒妃,他瞥了安不知一眼,然后越过他,忽的伸手就朝雒妃抓来,并狞笑道,“公主跟卑职走不就晓得了……”
雒妃冷笑一声,她不惊不慌,边上安不知被这突变骇的曲子都忘了吹,他睁大眼睛,眼睁睁地见那人的指尖触到公主披风。
就在这当,电光火石之间,斜刺里,一暗箭嗖的飞射过来,快若明光,狠狠地扎在那人向雒妃伸的那只手臂上。
“啊!”那小兵惨叫一声,猛地后退几步。
紧接着便是凌厉的剑光,仿佛白月,划过流星的弧度,冰冷残酷地落在那人另一手臂。
“噗嗤”一声轻响,那人还没感受到疼痛,却是当先看到汹涌的鲜血喷溅出来,尔后才是越发凄厉的哀嚎。
安不知这才回过神来,他抹了把脸,麻着胆子上前,踹了那人一脚。
然,还等不及他站到雒妃面前表现,一道玄色身影就已经站在了雒妃身侧,并隐隐呈护卫的姿态。
雒妃不用抬头,都晓得是白夜,她撩了下眼皮,就见山丘底,黑马上的秦寿恰好手挽弓箭。
他见雒妃看下来,便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一眼。
那烟色,深邃漆黑。
倒是雒妃忍不住率先移开目光,她耳边想起白夜的声音,“卑职救驾来迟,还请公主恕罪。”
雒妃波澜不惊,她手虚虚一引,“哪里迟了,不是恰好罢了。”
她语气平稳,听不出旁的情绪,“将人带下去,好生审问。”
白夜领命,他一击掌,就有一队朱雀军冲出来,并有随行大夫,与那人赶紧止血,又将他全身上下搜了一遍,确定无法自杀,这才将人拖了下去。
而山丘下的战事,在秦寿的指挥下,飞快的扭转局面,另有大军的加入,不过片刻功夫,就将这股偷袭的突厥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