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雒妃是与白夜一道去的。
她全身都罩在玄色斗篷里,白夜先将她安置在不远的安全的角落,这才站了出去,双手抱剑,闭目养神地等起乌木来。
这一等,便是月上中天也不见人影。
雒妃心止不住的往下发沉,她站的久了,便将斗篷扑来开,随意坐在地上,瞅着不远处的白夜,心头才稍稍安定一些。
下半夜,六七月的时节,容州以北,多风沙,却是干燥,雒妃让夜风吹的有些冷了,她搓了搓臂膀,将斗篷拉的紧了些。
待她晕晕沉沉,差点瞌睡过去的当,却猛然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
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就见白夜面前站着个高大的黑影,并隐有耳语的声音传过来。
雒妃凝神细听,就听白夜在说,“上次,你说的事可还作数?”
那高大的黑影,瓮声瓮气,粗着嗓音,口音甚为怪异的道,“哼,怎的?白将军这会才想通,可是晚了!”
如何就晚了?
雒妃刚想到这,白夜就这样问了,“如何晚了?”
乌木古怪地笑了几声,意味不明的道,“如今容王都在我的手里,白将军觉得算不算晚?我要做的事,就快达成了。”
白夜皱眉,他只觉乌木这话假的很,也担心听到的公主会沉不住气,遂道,“乌木,你撒谎!”
乌木嘿嘿直笑。
白夜又道,“若是容王真在你手上,你今晚为何会前来?”
乌木不甚在意,他甚至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俯视白夜,“我前来,不过是想与白将军支会一声,容王指不定已经死了,如今白将军才是大殷新的战神,这一切都还要多亏了白将军与我的里应外合,不然,又岂能那样容易的抓到容王。”
白夜冷哼一声,“连你也不确定容州生死,可见,从头至尾,你都在一派胡言,白某也并未与你里应外合。”
乌木对这说辞并不介怀,他隐晦地朝白夜身后瞥了远,那方向恰是雒妃藏身的地儿。
有那么一瞬间,雒妃都要以为乌木发现了她。
“即便这会没死,那也是快要死了,”乌木口吻之中十分得意,“一入狼林,十死无生,尸骨无存。”
听闻这话,白夜还没反应过来狼林是何地,同样听到这话的雒妃却是瞬间就反应过来。
她是知道狼林的,前一世,秦寿曾与她提过,在抗突之时,他有次被逼入狼林。
虽是名字叫狼林,可半点都与狼没关系,也并不是真的山林。
而是一片沼泽湿地,那里面有无数的毒蛇和食人野兽,是整个草原上突厥人的噩梦。
雒妃心落到了实地,既然从前秦寿能从狼林出来,那么这辈子,没道理他还会死在里面。
“且我此次前来,可是专程为了一人。”
雒妃回过神来,就听乌木这样说道。
她背心忽的泛冷,不是肌肤发寒的冷,而是一种野兽盯上的毛骨悚然,她猛地站起身,提起斗篷,就飞快的往白夜那边跑。
电光火石间,果然有五人跳将出来,且那些人身上还扎着青草,脸上涂抹着青绿色最为伪装,加之暮色厚重,故而并不让人察觉。
“撤!”雒妃朝白夜大喊出声。
白夜已经反应过来,他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刷的长剑出鞘,犹如匹练一般的芒光,带出尖啸声,刺的人耳膜发痛。
也不知是不是雒妃的错觉,她好似跑的太快,小肚子忽的一阵发紧发疼。
然她顾不得,眼见那几人就要追上她,且对她呈围拢之势。
她心里再次破口大骂秦寿,若不是为了他,她何以为落到这样的境地。
若是肚里那块肉有个三长两短,这辈子,他都休想她在理会他!
那剑芒快若闪电地袭上袭击雒妃的其中一人,瞬间将人毙命,雒妃脚步一转,就朝那方突围出去。
这当,乌木已经扬起腰上的弯刀,他高大的身躯一挡,就拦了白夜的第二剑。
白夜眉目杀意一闪而逝,他并不与乌木纠缠,身一侧,人就绕过乌木,拼着受乌木一刀的架势,手中长剑第三次扬起。
“噗”
“噗”
两声轻响同时响起,却是白夜再杀一人,而乌木也趁机在白夜背上划了一刀。
雒妃大口喘气,她亲眼见白夜受伤,忽的就顿脚不跑了。
她四肢发软,肚子还真有些阴阴的坠痛,她抖着手摸下耳垂上的珍珠耳铛。
那耳铛是从前秦寿送与她的,内有精巧机关,藏着一些应急毒药。
她简直是喜欢这种小东西的很,故而这对耳铛她时常戴身上,其次前来容州,又是在军营,她越发小心自个的安危,便要时时都摸上一摸这珍珠耳铛才算安心。
拇指盖大小的珍珠耳铛,她指尖轻轻一旋,就扭合开,白色的粉末立马从里面流泻出来。
雒妃冷笑一声,剩下还有三人突厥蛮子一拥上来,伸手就要往她身上抓。
雒妃清晰看见白夜眼底的焦急,她瞅准时间,待这三人靠她十分近了,她猛地转身,屏息,素手一扬。
白色的粉末顿洒了三人一脸,雒妃脚步往后退,那三人睁大了眼,扑通几声悉数栽倒。
雒妃拍拍手,眼见白夜后背血淋淋一片,遂下令道,“不可恋战,撤!”
白夜见雒妃没了危险,又听闻她的话,尽管心头还是杀心不减,但一脚踹开乌木,另一脚尖一点,冲到雒妃面前,携着她细腰,几个起跃后,人就在夜色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