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
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顾以言避开他逼迫的视线,低着头,想要越过他出去。
时之余却堵住她的每一寸出路,把她拦在他的视线之内。
顾以言低垂在地的视线内都是他高大的身影,喉咙堵塞,眼眶急剧发热。他质问她,不知道他的内心,可他呢?又什么时候尝试过了解她的心情?哪怕只是一次!
她往后退了两步,昂首看他:“时之余,你说过不会拦着我离开,你食言。”
他脸孔冷得不见一丝细微的风,眼睛看着她一眨不眨:“你说,你不在乎。你说了,我就放你走。”
“说!”他蓦的大喝一声。顾以言吓得肩膀猛然抖了一下,脚下趔趄着再度后退。
“我让你说出来!”她退,他往前,步步紧逼。
“时之余!”
她强撑着坚强,脸上的煞白暴露了她的虚弱:“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他再往前。
顾以言脚后跟踢到桌腿,后腰抵到桌沿边上,她害怕的两手紧抓住桌子的边角,声音也发起抖来:“你说过,你说过,你不会碰……”
他忽然向前,扑了下来。顾以言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愿意在他面前暴露恐惧,她紧咬住下唇忍住尖叫,紧绷着脸孔闭上了眼睛。
可是他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顾以言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孔。他聚精会神的看着她,就等着她睁开眼,把她所有的视线都擒获到眼中。
呼吸都喷散在她的脸上,他的双臂撑在她两侧桌沿上。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仅靠她往后仰的身体维持着。
顾以言动了一下,上身碰到他的上身。
“如果是你碰我的话,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随便碰。”
他没脸没皮的说。
顾以言心揪起来。就像是被一根麻绳捆着,不停不停的收紧,挣扎得她难受。
“时之余,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怎样?”
“我承认,我是在故意装傻。我承认,我知道你想要我从那些东西里明白什么。可是……”裸照的事情,她没有办法轻易问出口,顾以言喉咙卡着,哽咽着,忍着。
“可是我不想原谅你。”
她再看他,眼中蒙了一层雾。虽然只是一层雾,却像是一重又一重的高山,阻挡了他前行的脚步。
“为什么,告诉我,我哪里不让你满意?因为那次的失控?”时之余嗓音都紧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失控!你是我的人,却要去跟时之承结婚!”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要和他结婚!”
她的嗓门也大了起来:“是你要逼得他走投无路!我们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才会出此下策!”
“没有办法?”时之余冷笑连连,他往前,脸孔几乎要逼近到顾以言脸上,“我从来没有让你见不到我,从来没有让你找不到我,顾以言,是你选择他,不是我逼你选择他!”
“你没有逼我!”顾以言恨咬住了牙,抬手用力推了他,“我和时宇的经纪合约是谁给了时宇压力,让法务部的人来和我谈违约金的事,是谁让时宇解除和我的合同?”
“时之余,你别告诉我,这件事也和你没有关系,你只是比别人多了一点用心!”
她恼怒起来:“我这些天过得是什么日子,你想听么?我就像是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我连门都不敢出。我怕被人追着问那些我根本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我怕被法务部的人抓到法庭上去!我的一切都会因为不肯妥协而毁掉!这些和你都没有关系?”
“是谁让你过得那么悲惨?是时之承!他自以为是,他刚愎自用!他痴心妄想,他简直可恨!”他只是想要让她走到他的面前来。
“可恨的人是你!你想用我,逼之承大哥和时宇高层翻脸,逼他主动退出时宇!”
“顾以言!”他怒不可遏。
剑拔弩张的互相残杀,像耗尽了一生的力气。顾以言喊得嗓子疼,她深吸着一口气:“我不想和你争辩这些,你的事,我不想再听。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管!”
“还是要和他结婚?”
他看似也平静下来,低了嗓音。
顾以言低头,结婚?她本是要和时之承说抱歉的……摇头,苦笑。她仰起脸来看他:“如果我要和他结婚,你会怎么样?”
“毁了他,让你后悔一辈子。”
果然。顾以言的心在抽搐,疼得她额头冒汗。她想笑,笑得太阳穴紧绷得似要炸裂开来:“你说得对,我们两个,就该一起去死。活着,害人害己。”
“时之余,如果我说,让你陪我去死,你肯不肯?”
她眼巴巴的看着他,眼里的光在闪动。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因为他,挣扎得有多痛苦。活得有多痛苦。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对他流露出这样一个机会,要拼尽多大的勇气。
时之余眼里冒光,下一秒就要伸手掐死她一般。他不回答,只是用眼神凌迟着她。
他有她想象不到的野心和抱负。他有她想象不到的贪心不足。无论他眼下说什么,到了需要放手去赢取他想要的东西时,他仍然会毫不犹豫的放手。死?只是他哄骗她的谎言。
“我知道了。”
顾以言眼里的光忽然之间消失,她看着他露出没有任何意味的微笑,好像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匆匆一回头,那个年幼的女孩子毫无芥蒂的泯然一笑。
时之余突然生出一股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