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断命令道:“我要自己下去,谁也不许阻拦。”
晚晴拿过手电,就要独自下墓。徐然过意不去地问:“嫂子,没人陪你不怕啊?”
“哼!”晚晴都懒得理他,自己的墓有什么可怕的。
昏暗的墓道里就晚晴一个人,她打着手电照着墙壁,上头不少诗文,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对于殡葬的制度晚晴也不是很懂,她一路走来,看到那些用料,不难猜出造墓的人花了相当大力气。
走到底就是主墓室了,里面有亮光,想必就是李言昭所在。
近了,她能从一片死寂中听见压抑的抽噎声。心一凛,她跨入了那扇破败的门廊内。
李言昭背对着她,站在棺椁前。他没有回头,轻声轻的像叹息:“晴儿,是你吗?”
晚晴默默走近,在他身后说:“这里不安全,我们上去吧。”
李言昭把手放在棺盖上:“莫子辰待你比我要好,我当初立你为后…错了吗?”
晚晴环视周围,四面墙,画满了了一位红衣女子的一颦一笑。后附诗文,缠绵悱恻,至情至真。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在棺椁的正面,被人用刻刀刻出了墓主人的生平。歪歪扭扭,却仍露锋芒的字迹,不难猜出正是千居山人莫子辰所为。
他一笔一划,字字带血,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他们从小是邻居、玩伴,长大了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他亲眼看着廖父一步步走上太师之位,看着心爱的女人被皇帝娶走。他决定若她安好,自己便浪迹天涯,不给她惹事。可等他回来,她已经成了寡妇,因为支持保和党,与家人决裂。康皇后视她为眼中钉,逼她落发为尼,廖家袖手旁观把她当做弃子。
他句句都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懊悔,为什么当初没想过为她入仕,关键时候可以保护她。
写到她一人深夜登城楼,在一众含笑窥视的目光中纵身跃下。字里行间那一块发黑的印记,莫不是血?
最后写到了她的后事,康皇后以她是出家人为由,把她的尸身葬在了大国寺的墓园。入不了皇陵,没有皇后之礼,甚至连一个宫女都不如。
他透过关系要来了她生前的遗物,在此立了衣冠冢。
最后他说:“我与她今生错过,唯愿下一世不再重蹈覆辙。我以妻礼相待,往后余生,愿归守山林陪她至百年。”
晚晴:“……”
李言昭一遍遍抚摸着‘吾妻廖晚晴’几个字,他的手在抖,唇也在抖,发出的声音也很奇怪。
“晴儿,我终于明白你为何瞒着我不说。”他深深吸了口气,说话时还是梗了一下。
“我待你不好,真的不好…”
晚晴心中酸涩,眼眶却是干涸的,流不出办滴泪,已然是麻木了。
“陛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身后的事我无从知晓,也没什么可伤心的。”她看着手电的光束,好像看见了好多好多年前,那个喜欢穿白衣的人在油灯下一刀一刀的刻下这世人不知的秘密。
“从陛下遇刺以后,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死之前能为陛下做点事,也算报答对我廖家的知遇之恩。”
李言昭转过身来,悲伤地问:“从什么时候起,你我之间变成了这样?我们是夫妻,你不怨我吗?”
“怨?”晚晴笑了,“妾身岂敢。”
你要的大方识体,懂事温良的皇后,怎么会有怨?就算有,要坐稳这个位置,也绝对不能让你知道。
李言昭绝望的闭上眼:“晴儿,你待我不诚。”
晚晴握紧拳头:“我若告诉你,我不喜欢你碰别的女人,想占着你不管什么初一十五,想有两个孩子,一个像你一个像我…想你别娶康明玉,为我放弃天下,陪我共话桑麻…”
“你心里的权衡,何时才能排到有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