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龙宝马的鼻孔大张,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看起来比前几日还要疲倦,冉闵也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默不作声跳下马来,将双刃矛和钩戟塞到亲兵怀里,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就径直进了大帐。
而他麾下的士兵也是一般模样,脸上毫无战胜后的欣喜,是啊,今日是打败了慕容恪的燕军,但是那又如何?他们即使再次获胜,那些骑在马背上的燕军也会飞快的逃离他们的追击,明天还会有一万燕国的骑兵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如今大营之中早已拿不出酒肉连犒赏三军了,士兵们的伙食一减再减,在这么下去恐怕填饱肚子都是问题了。这该不会是又一次大败的预兆吧?许多老兵都想起了两年前的襄国之战,那一次失败后的魏军实力大损,但还能勉强维持形式,可这次的一万大军已经是魏国最后的精华了,要是再败恐怕刚刚立国两年的魏国就要被灭了。
“魏军锐气已失。”白起将长剑还入鞘中,今日他也亲临前线搏杀了一番,剑法依旧犀利老道,带走了不少燕军的性命,可这些总就不是他该去做的事情,若论战场搏杀他说不定还比不上潘凤,只可惜冉闵的固执让他错过了才华足以碾压这个世界所有武将的统帅。
李悠默默点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典故他当然知道,冷兵器时代几乎每一支军队都深受领军武将的影响,因为领军武将的性格而有着不同的气质,如李广麾下的士兵不耐管教却勇猛敢战,程不识的大军严守纪律却失之灵动;而冉闵的魏军也和他一般,作战奋不顾身堪称侵略如火,可是以燃烧血勇生成的火焰威力虽大却不持久,终究是会燃尽的,当他们的锐气被敌军消磨干净之后又能剩下继承的战斗力呢?
“今日须得再去劝说冉闵退兵,安喜实在是不能再待下去了。”眼下魏军还可以继续支持,但若是这样的胜利再来上几场,恐怕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而且燕军此前的战术几乎没有变化,李悠才不相信有名将之称的慕容恪只有这点手段。
“冉闵此人固执难当,若是直言劝说恐怕无济于事;君上若是信得过吾,不如试试吾的手段。”白起平静地说道,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似乎总结出了对付冉闵的办法。
“如此就拜托武安君了。”李悠拱手谢道,对于白起的能力他没有丝毫的疑惑,说罢二人跟在众将后面进入大帐。
来到帐中,白起直接走到冉闵下首,拱手说道,“陛下,吾此来特向陛下告辞,还望陛下放吾二人离开。”
“公孙先生这是何意?”白起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冉闵大吃一惊,连忙站起来问道,“可是吾军中有人对公孙先生和李先生不恭?公孙先生且放心,吾定会给二位一个交代,断断不会让二位受了委屈。”
李悠的箭术让他成了这些日子魏军之中除了冉闵之外杀敌最多的人,一向喜好武将的冉闵对他极为欣赏,哪舍得放他离开?而白起的武艺虽然稍弱,但平日里谈论军略总有让众人钦佩的想法,虽然他的这些办法冉闵不一定喜欢,可这仍然无法掩盖他的才华,等大败慕容恪之后我就给他一支军队,或许他能做出许多了不起的事情来呢,这是冉闵对白起的计划,至于李悠他更希望能留在自己的身边跟随他冲锋陷阵。
“诸位将军对吾二人一向客气,并无不妥之处。”白起面色平静的答道。
“这却是为何?”冉闵有些弄不清楚他的用意了,抬眼看向他更为欣赏的李悠,却见李悠低垂着头,就好像没看到他问询的目光一样。
“陛下此战败局已定,吾等留在此处还有何用?”白起的声音低沉,话刚出口大帐中就瞬间安静下来,从冉闵到董闰等将,甚至连李悠在内,所有人都将不可思议的眼光投到了他的身上,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敢如此和冉闵说话。
“公孙先生说笑了,吾七战七捷,燕军不堪一击,大胜只在转瞬之间。”冉闵猛虎一般地眼睛死死地盯着白起,他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触犯,心中打定主意即使李悠求情也要给他几分颜色看看。
“哦?不堪一击?不知陛下这七场大胜又斩获了多少燕军?攻占了几座燕军营地?缴获了多少燕军的粮草?”白起完全无视了他的逼视,平静地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这...”冉闵哑口无言,七战七胜却只有数千斩获,还被燕军堵住了去路不得前进一步,缴获的粮草更是一颗也没有看到,接连获胜的欣喜一扫而空,“哼,若不是燕军有马,早就被吾屠戮一空了。”
“若陛下能够让敌军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恐怕陛下早就一统天下了吧?”不去根据敌军的情况改变自己的策略,反倒埋怨起来,白起说话愈加的不客气了,远处的李悠然不住摩尔乐模胸口的虎符,要是一会冉闵发怒的话,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将白起送走啊?
“慕容恪拥兵十万,每日却只拿出一万人来和陛下作战,其意图已经昭然若揭,就是想消耗陛下大军的锐气,这几日连战连胜却不过是伤了些燕军的皮毛而已,慕容恪不会有丝毫心疼。”白起语不停歇的揭露了一连串的现实,“反观吾军,却是日渐疲惫,每日临阵与敌相持的时间越来越长,士卒伤亡的数量不断增加,锐气一日比一日衰弱,这样的胜利若是再来个三五次,就该轮到燕军反击了,到那时候营中的这些大军可能挡得住燕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