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东在摆弄自己的索尼随身听,把磁带放进去,没有抬头直接说道:“你不用出去,跟我一起听吧。”
薛果则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说道:“别了,我肚子饿,我去买点吃的。”
何向东把随身听的盖子合上,道:“行了,别装了,饿什么呀,跟我一起听吧。”
薛果连连摆摆手道:“别别,这样不好,不合适。”
在艺人行内觊觎别人的活儿,甚至于荣活儿,这都是大忌,这相当于是直接从别人饭碗里面抢饭吃,是很容易引发矛盾的。
这全本的九头案是何向东费尽心力才赢回来的,期间跌宕起伏,险象环生。而薛果自己却没有尽什么力,薛果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何向东自己的东西,自己就不合适听了。
何向东抬起头看着他,道:“没什么不合适的,咱俩谁跟谁啊。”
薛果还是推辞道:“别别别,我出去一会儿。”
说着,他就要门外走。
见状,何向东大声喊道:“站住,干嘛呀你,叫你过来听就过来听,我自己都没意见,你怎么还矫情起来了?”
薛果搓着手很不好意思说道:“嗨,我这不以为你是在客气嘛。”
何向你个头啊,赶紧过来听。”
“哎,好嘞。”薛果赶紧跑过来,端一条小凳子坐在何向东面前。
说不动心是假的,这可是全本的九头案啊,相声界盼了多少年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哪个相声演员不动心啊?
不说别的,只要这把磁带往门口一扔,团里面这些相声演员,甭管老中青就能为了它打的不可开交,这绝对不是开玩笑。
何向东把播放键按了下去,薛果却突然狂奔到门口,确认门反锁好了之后,这才快步跑了回来。
何向东见着薛果的反应,笑了笑,也没有说话。
两人就侧着耳朵跟以前地下党听广播电台似得,特别小心,特别认真。
上次在饭馆里面,他们在吵架也没有认真听这位老爷子的单口相声,这回安静下来,仅仅是两句话,他们就完全被带入到故事当中了。
全本的九头案一代只传一个人,恐怕连王弥苇老爷子都没有想到何向东竟然这么大方,肯把这么宝贝的东西拿出来分享吧,不过还好他留了一手。
磁带里面录得不仅仅九头案的内容,还有说九头案的技巧和方法,语调是轻是重,劲儿要往哪里去使,尺寸裉节要怎么拿捏,老爷子都说的非常详细。
相声就是这样的,有些技巧就是一层窗户纸,单靠你自己摸索你可能是一辈子都摸索不到,所以传承为什么那么重要。
还有荣活儿说起来轻松,实际上非常困难,你单单听人家说几遍单口相声,你自己就会说了?
就算是让你听了一万遍你也不会,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说法,你单靠模仿是永远学不会的,而且每个场合还有每个场合的说法,你单靠听能听会吗?所以能真正荣活儿成功的艺人,无一不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天资之高,让人难以想象。
稍微听了一会儿了,何向东和薛果心里都升起了浓浓的钦佩之意,他们已经听出来了,这位老爷子的水平绝对是一代宗师。
何向东也会有九头案,但会的不多,也曾经听过很多老先生说过,其中不乏水平很高的相声名家,但没有一人能望王弥苇老爷子项背的。
何向东敢下断言,当世之下,论及单口相声,再无一人能与王弥苇老爷子相提并论,甚至在相声史上,老爷子也绝对能排进前三了,这还是保守估计。
这么厉害的人物在相声界竟然一点名气都没有,真是见了鬼了。
都说艺人行内是名利场是非圈,老爷子就一点都不在乎这么东西吗?何向东相信只要老爷子肯出山,那绝对是在神坛之上的人物。
王弥苇老爷子对这份录音也是下了功夫的,不仅仅是讲述如何使九头案的活儿,而且也把自己这几十年的对单口相声的感悟和理解放了不少进去,这才是真正的传承啊。
王弥苇老爷子的传承是什么样的传承,不说别的,单九头案一代只传一人,选择传承者的苛刻程度就可以看出来了,这可是需要二十来岁的一代名家啊。
往上翻辈辈如此啊,难以想象这些前辈到底都是多么精彩绝艳的人物啊,这样的人物一辈一辈的经验累积下来,这样的传承该是有多么可怕啊。
难怪全本的九头案一代只传一人了,他们这是甘愿冒着绝世名段失传的风险,冒着这一脉断绝传承的危险,也要挑选出真正惊才绝艳的继承者啊。
够狠,也够狂。
何向东是越听越觉得王弥苇老爷子的水平深不可测,老爷子的水平是在云端之上,而自己却好似在地上泥坑之中,真正的云泥之别啊。
要知道何向东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啊,他可是张氏评书的正宗传人,单口水平也堪比名家了,可他竟然还是和老爷子的差距如此巨大,可见人家的水平是有多么可怕了。
九头案一路说到第七个头就没有了,剩下的两个头就没说了,何向东心想老爷子应该是要到北京去亲自面授自己吧。
何向东心里隐隐有些激动起来,老爷子的水平如此之高,不知道自己能学得多少,倘若能学得分毫,那想来自己的单口水平也定然是突飞猛进吧。
张阔如的评书水平自然是高,单口相声和评书也是很有关联的,但也还是有区别的。就算是何向东的评书学得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