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操控设备的老师嘀咕了一声。
“嗯?”杜岳峰也发出了一声疑惑。
袁老眉头皱起,看着玻璃墙内的何向东。
醒木落下之后,何向东突然感觉自己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张口了,心下茫然,怅然若失。
“怎么啦,何老师?”操控设备的老师对着话筒喊了一声。
何向东却还是浑然不觉,就跟失了魂似得。
杜岳峰眉头大皱,他也闹不懂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操控设备的老师皱皱眉头,准备再喊一声,这时候袁老轻轻拍拍那人的肩膀,说道:“行了,今天的录音就在这里了,改天再录吧,麻烦你了,小跃。”
“不麻烦不麻烦,袁老师您客气了。”那老师虽然很疑惑何向东的表现,但还是非常客气地回话了。
袁老点点头,对两人说:“行了,你们都去忙你们的吧,这里有有我就好了。”
“哎,好,袁老师再见啊。”
“师爷再见。”
杜岳峰是一步一回头,他一直是把何向东当做是自己最大的对手的,可是今天他的这位对手的状态怎么这么奇怪啊?
等两人都出去之后,袁老默默叹了一声,打开房间门走了进去,就站在了何向东身边,拿眼一看,发现这小伙还是眼神无焦魂游天外的样子。
袁老倒是也不急,就站在何向东身边等他回神。
过了好一会儿了,何向东眼神才慢慢重新聚焦,有了那么一点神彩,可这里面却全都是茫然和疲惫。
“唉……”袁老深深一叹,看着何向东问道:“爷们儿,怎么着,不会说了?”
“不会了。”何向东摇摇头。
袁老挪了一下身子,长时间一个姿势站着也累,他背对何向东,正面看着玻璃墙外,目光幽幽,轻声说道:“不回也正常,我当年也不会,你师父当年也不会,可我们后来终究还都是会了。”
何向东搓着脸搓着头,眉头皱的解不开。
袁老道:“其实你和当初的我们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我们不会说,你自然也不会,可是我们终究是会了,你也可以的,你需要去适应现在新的模式新的科技啊。”
何向东抬头看着袁老,不解问道:“可是这样,您会开心吗?你这样说书会觉得开心吗?”
袁老笑着点点头:“开心,有什么不开心的呢,广播说书能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腕儿也更大了,也能好好把评书艺术发扬光大,让更多观众认识和喜欢,这有什么不好呢。”
何向东默然了。
刚才何向东是真的不会说书了,甚至于连定场诗都念不下去了,前面刚进来的时候他是感觉挺新奇的,可是真正说书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不对了。
因为这现场没有一个观众,没有一个听众,他念定场诗的时候也瞧不见观众的反应,敲醒木也没有观众看着,甚至于他念完了也不会有人鼓掌。
接下来的书要怎么说?怎么样去把握这里面的尺度和裉节,语速如何,情节怎么开展,没有观众他哪里去获得这些信息啊。
何向东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演出,他茫然了,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了,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这种状态是他从未有过的。
管音响的老师不懂,因为他不是行内人;杜岳峰不懂,因为他从小就是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可是袁老能懂,因为他和何向东的经历是相似的。
他是评书世家出生,他的父亲还有两位大爷是评书界赫赫有名的袁氏三杰,他也是从小学艺,之前也一直是在茶馆书场里面说书,从来没有离开过观众。
到后来在广播里面说书,去灌制唱片,若是有观众在场,现场录音那他还是习惯的,可若是就他一人,那他也说不来。
只是不适应罢了,包括当初的张阔如也是如此,可他们终究还是适应了,习惯了,也就一直那样说了。
袁老转过身拍拍何向东的肩膀,说道:“今天录不了没事,回家调整调整,咱们改天再来,我们当初也是适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习惯了这种模式。”
何向东问道:“在广播上说书和在茶馆书场里面说书,你觉得哪种更好?”
袁老没有马上回答,稍稍思索了一下,才道:“这两种形式都是不可或缺的,借助广播媒体,我们可以让艺术覆盖全国观众,把艺术都推广出去,包括你们的相声也是一样,没有电视没有广播,就你们在茶馆里面的那几张嘴能说给几个人听啊,偏远山区的观众听的到吗?南方的观众听得到吗?”
“咱们评书相声都是一门北方的艺术,南方人听得很少,现在也有不少人喜欢了吧,这里面广播电视功不可没。只有借助这些媒体,我们这些艺术才能更好宣传和覆盖。”
“可是这种方式也有弊端,毕竟在广播说书和在茶馆里面的是不一样的,广播录音会限制每一段儿时间,比如半个小时一段儿,可是这段儿书就得说四十分钟啊,那怎么办?只能自己调整了。不能和观众面对面说书,的确很多尺寸问题不好把握,也不能及时得到观众的反馈,这样演员的水平想要提高就难了。”
“所以啊,在我看来,广播是手段,茶馆才是归处。没有广播,我们的艺术很难发扬;没有茶馆,我们艺术很难传承。甚至于我们可以说真正的评书是存在于茶馆书场之中的,每一个想上广播电视的演员都要有在茶馆说过书的经历才行,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