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钱逼死英雄汉,房间里面众人一阵默然,顾柏墨说的也是实情,一心追求理想追求艺术,完全不管老婆孩子在饿的在家里床上打滚,这是一种极不负责的行为。
何向东面色如常,笑了笑,诚挚道:“老顾,我都能理解,真的,你是一个负责任的丈夫,负责任的父亲,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朋友。等园子以后好过了,你再回来也是一样,我何向东绝对举双手欢迎。”
李泉江脸色也黯淡了几分,他和顾柏墨是一场买卖,顾柏墨要是走了,他们俩也得裂了,他跟顾柏墨搭档挺开心的,可惜啊。
顾柏墨摇摇头,压压手道:“你着什么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钱是很重要,我是有家人要照顾,但我现在白天开出租的钱是够养家的。以前晚上来说相声,还能补贴点家用,现在来说相声就当是娱乐休闲吧,总不能光干活,没有娱乐吧。”
何向东顿时大松一口气。
李泉江也露出了笑颜。
张文海笑骂道:“哎哟,你这大喘气的吓唬谁呢,我年纪可大了,要是被你吓出个好歹来,你可赔不起啊。”
顾柏墨仰头笑着:“哈哈……您老碰瓷儿可不行啊,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以在园子里面说相声不要钱,这是因为我家里现在情况还可以,可是万一哪一天出什么事了,我开出租也挣不来钱了,那时候恐怕我就……”
何向东道:“您放心,您的家人永远都是排在首位的,向文社也永远会有您一个位子存在,不管您是走是留,我都欢迎,向文社里的文哏巨匠永远是你。”
“好。”顾柏墨重重点头:“只要我还说相声,我就一定会在向文社说,只要你们不赶我走,我就永远留在这里,这里是我见过最好最舒服的一个真正说相声的地方。”
何向东站起身,抓住了顾柏墨的手臂,感动道:“有您这句话就够了,一切都够了。”
顾柏墨也是重重点头,两个大男人在此刻都动情了,男人之间的感情,男人之间的友情,男人之间的承诺,都在这紧紧一握之中。
现在最后还剩下没表态的就只有李泉江了,恰恰这个人才是这里最大的变数,原因很简单,他是全职在向文社说相声的,就光拿向文社工资的,没有别的收入。
张文海和范文泉都是有退休工资的人,顾柏墨白天开出租的,他们都能养活自己,一时半会儿不拿钱也无所谓,李泉江不拿钱就得饿肚子了。
一时间,房间里面气氛尴尬起来了,刚才的豪言壮语同舟共济让大家都忽略掉李泉江的特殊情况了,或者说大家长期以来都是一直在下意识忽略李泉江,这人太低调了,低调到都快让人无法发现到他的存在了。
李泉江是中年人模样,也是民间艺人出身,民间说相声的日子都过的很惨,也挣不到什么钱,一直颠沛流离,他到现在媳妇都没有娶上一个,都还是单着的呢。
李泉江看众人都注视着他,他反倒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在台上他被再多观众看着,他都挥洒自如的,在后台反倒是放不开了。
何向东心思通透,从小就在江湖混的他一眼就瞧出来李泉江的不自在了,他道:“老李,你不用有什么负担,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现在就园子里面一份收入,所以如果你要走,我们都能理解的,也欢迎你随时回来。”
李泉江沉默着,低着头,也不说话。
众人都等着,他是个好量活的,也是向文社的成员,他们都尊重他的选择。
李泉江低头想了很久,最后抬头看着众人,面容苦涩,他不过刚过四十,却已经饱经风霜了,一张脸写满了沧桑,看起来像五十多的人:“我在上海遇到了方老先生,那次是一家企业在广场上做路边销售,我去说相声给人家表演两个节目,赚点饭钱。”
“方老先生当时就在展台下面,演出结束之后,他跟我聊了几句。老先生的相声水平确实很高,短短几句交谈,我就获利良多。后来老先生说他徒弟在北京开了一家相声园子,说如果我没有什么好去处,就可以来北京和他徒弟一起说相声。”
李泉江看着何向东,继续道:“我倒是也没有马上就来了,我还跑了很多地方,一路辗转来到了北京,或许是巧合,也有可能是注定吧。我一直在想那么厉害的老先生教出来的徒弟到底是什么样的水平,还好,你没有让我失望,甚至可以说你让我惊艳,你是我见过最惊才绝艳的相声演员,因为你,我才留在了向文社,一直到现在。”
“这段时间的相声我其实说的挺开心的,而且收入也蛮稳定,我也不是一个贪图稳定的人,如果真想稳定我早就进文工团了,我就是喜欢相声,喜欢好好说相声。这里环境挺好的,我喜欢这里,所以就算是一时半会给不了钱,我也不走。大不了我再去外面的各种场子里面跑穴呗,吃饱喝足还是没有问题的,我家里反正就我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听到这里何向东的心终于放下来了,这场风波总算定了,向文社没有一个人离开的,所有人都愿意同舟共济,大家一起共渡难关,何向东心都要感动化了。
李泉江看着何向东的眼睛,很认真道:“一时半会儿没钱没关系,我老李这双眼睛这些年也看了不少人了,你何向东绝非池中之物,你肯定是要一飞冲天的,不趁你低谷的时候抱紧你的大腿,等你崛起之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