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没地儿放了,边角缝里面都给塞满了,已经放不下去了啊。”老二有些焦急地问何向东,这些观众可都是买了票的,再不给人家看演出,人家还得骂街啊,遇上脾气差的,闹事都是有可能的。
何向东朝着剧场园子里面看了一眼,果然都塞得满满当当的了,确实弄不进去了,他看着舞台,用手一指,对老二说道:“老二,让观众坐到台上去。”
“啊?”老二傻眼了,没听说哪家场子让观众坐到舞台上看演出的啊。
何向东催促道:“愣着干嘛呢,赶紧给观众安排啊,给舞台桌子边上留出一圈来,让咱们有个表演的地儿就成了。”
老二有些迟疑:“真坐在台上啊,不会影响演出吗?”
何向东正色道:“影响什么呀,咱们说相声的都是撂地出身的,本来就是贴着观众的脸说的,现在不过是叫了几个人上台,你就吃不消了?”
老二有些惭愧,说道:“没有没有,师父我这就安排人上去。”
……
这场演出别提有多热闹了,向文社开业到现在接近八年了,八年来从来没有哪一场演出来了这么多人,何向东环顾一下,现场已经超过三百人了。
莫名的有些感慨,上一次这么热闹的场面还是在85年,那是自己和师父离开天津的告别演出,只有那时候才来了这么多人,也是坐得满满当当密密麻麻。
虽然已经过去小二十年了,可那一晚的演出场景却还是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何向东面前。
一声“我方文岐携徒何向东谢过诸位衣食父母”之后,师徒俩就离开了天津,那一夜是相声辉煌的一夜,可自那一夜之后,相声好像从此就一蹶不振了。
多少年的坎坷艰辛,多少年的艰难困苦……
何向东一直在苦熬。
向文社一直在苦熬。
现在终于见着一点曙光了。
何向东露出欣慰的笑意,回到后台,见着张文海和范文泉,三人默默相视,洒然一笑。
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笑容里面包含着什么。
……
“向文社相声大会现在正式开始,下面请您欣赏相声《怯洗澡》,表演者何向东、张文海。大家掌声欢迎。”
陈博报完幕就下场了。
观众欢呼,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别看今儿晚上来了三百多号人,但是这些人其实都算是老观众了。
因为这里面好多人都是听着曲艺文汇过来的,都听了好长时间何向东的相声,曲艺文汇里面放何向东的相声是最多的,一整个广播时间段,放别人的相声很少。
来的这些观众也都是觉得单听广播上的相声已经不过瘾了,这才来了一回现场,而且大彭的广播时间段太坑爹了,深夜段啊。这会儿大彭的曲艺文汇还没有调整到黄金时段呢。
今儿来的观众好一部分人都是出租车司机及其家属,其中就包括拄着拐杖的老马,老马上次就是因为听何向东的相声,一个没注意出了车祸,在医院动了个手术,到现在腿都还没好利索呢。
在家休养的那段时间,他恨啊,每天晚上他不听着何向东的相声他都睡不着觉,你看这得多恨得慌啊,今天还特地拄着拐杖买票来听现场的。
也得亏是老二见他腿脚不方便,还给他搬了条椅子过来,不然他现在都没地儿蹲去。
老马悲愤地看着台上,心里想着:“今晚上肯定得听个够本回去,不然就亏大发了。”
……
相声开场,何向东和张文海两人并肩而出,全场观众欢呼,不分新老,今天来的都是听过向文社相声的人,都懂里面的套路。
“噫……”嘘声大作。
第一次来现场的观众之前倒是在广播里面听了不少嘘声了,他们其实也想喊来着的,但总觉得不好意思,有点害臊。
可是老观众就无所谓了,这群人早就是老油条了,何向东一出来,底下就起哄声连连了,新来的观众于是也就爽快加入了,再于是,那场面就更壮观了。
何向东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眼前观众密密麻麻嘘声震天,这也是相当壮观的,他还没处说理去,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他向观众灌输的,他属于自己活该。
“哈哈哈……”何向东大笑了几声,说道:“今儿人来的不少啊。”
观众齐声喊道:“刨去空座都坐满了。”
“噫。”起哄声掌声再起。
何向东大笑着说道:“今儿可没空座啊,今天都没地儿坐了,连我们舞台上都坐满了人了。”
张文海也捧了一句:“可不是嘛。”
何向东指着旁边坐在舞台上的十几二十人打趣道:“你们呀,一会儿到后台去领工资,上了台就是演员。”
“好。”这些大声鼓掌叫好。
台下观众也是哈哈大笑。
张文海惊讶道:“嚯,您倒是真大方啊。”
何向东挥挥手,无所谓道:“嗨,他们都是和您一样的演员,都是上台上来听相声来的,您都能拿钱,他们凭什么不能啊。”
张文海不乐意了:“哎,我们是捧哏演员,什么叫上台来听相声了啊?”
何向东道:“什么捧哏啊,你们上台就三句话,恩,啊,这是,你是我爸爸。”
张文海拦他:“哎,这叫什么话,老话说三分逗七分捧,我们占着七分呢,再说我什么说过你是我爸爸了?”
何向东疑惑问道:“你没说过什么?”
张文海又重复了一遍:“你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