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知道说错了话,补救似的,桑田又赶紧说道:“你白天要睡觉,我可以背着你走。”
沈瑾瑜笑道:“我在里面感觉好像被关了一世,现在终于有机会出来,实在舍不得将时间花在睡觉上,以前没好好看的,现在想要仔细看看。”
她起身,低了头小心问道:“玉衡,她,她还好吗?”
桑田与沈瑾瑜将火堆和树叶收拾好了,便开始与她一起准备继续往前赶路,并没有答沈瑾瑜的问话。
可是白天里,沈瑾瑜开始有些昏沉起来,本来就没什么体力,走的也不快,桑田站在沈瑾瑜的前面半蹲了下来,沈瑾瑜看了一眼,没有犹豫的便趴了上去,让他背她。
今天没有雨,她们赶路会更快一些,但是那些侍卫追踪的也就会更快一些,所以路上并不敢耽搁。
沈瑾瑜趴在桑田的背上,晃晃悠悠的便睡着了,桑田轻功好,两个人这样走,比之前倒是更快了很多。
中午太阳渐渐大了起来,桑田将熟睡的沈瑾瑜放在溪水旁大树之下,他并不担心追兵会跟上来,这些人一拥而上他是招架不住,但是这山谷这么大,要找他们两个人也没有那么容易。
他生了火,堆在沈瑾瑜身边,白天也怕有什么猛兽,但现在趁着中午,他要打点山鸡或者野兔回来,晚上那餐饭也要一并解决了。
好在山谷中动物多,捕猎也不是什么难事,一小会儿功夫,桑田便提了一只肥硕的兔子回来。
他来的时候,看到沈瑾瑜已经摘好了一小堆蘑菇放在溪水边的树叶上,看起来像是已经洗好了,沈瑾瑜将鞋子脱了,光脚挽着裤腿站在溪水之中。
她神情专注,正用手在溪水中扑腾,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沈瑾瑜一觉醒来,只身一人在溪水边,她以为桑田走掉了,却也并不惊慌。
两手空空的待在山谷,现在摆在眼前的,就是解决肚子饿的问题,想起以前爹爹抓鱼的样子,决定自己也要试一下,她将大拇指放在水面之上,轻轻摇动,然后等大鱼靠近,想学着爹爹一样,徒手将鱼抓起。
桑田看了一会儿,险些笑出声来,沈瑾瑜这样抓鱼,怕是到了明天早上,她们还在饿肚子。
他也不帮忙,不慌不忙的在下游扒了兔皮,洗净放在旁边,又捡了些柴火回来,火堆都烧得旺了,沈瑾瑜果然还是颗粒无收。
桑田将兔子串好交给沈瑾瑜,沈瑾瑜也不客气,从溪水中走了出来,光脚接了兔子插上几朵蘑菇,开始烤了起来。
她们因为逃命,也完全没有了互相之间的客套,两个人居然有些默契在。
沈瑾瑜兔子烤到一半,桑田已经用树枝插起了一条小鱼,他将鱼开膛破肚清洗干净递给沈瑾瑜,便准备再去抓鱼,沈瑾瑜制止道:“这些够了,打多了,晚上吃不完怕浪费了。”
桑田见那条一个巴掌大的小鱼,恐怕不够吃,还要再去,沈瑾瑜劝道:“我不敢多吃的,这么久来,我一直吃素,吃得也少,多了肠胃怕受不住。”
桑田心中一酸,这才停下手来,他自小富贵乡里长大的,还真想不出来,这么久的时间里,只吃素,到底有多难受。
他坐到沈瑾瑜的边上,拿了那兔腿,开始大口的吃起来。
多余的兔肉和蘑菇,他用随身的小刀仔细的剔除了骨头,用洗净的树叶包了起来,带在身上。
桑田见沈瑾瑜仍是打不起精神来,让她在火堆边睡了,他自己在周边也休息了一会儿。
下午,她们这样一路赶去,已经都快走出了山谷。
沈瑾瑜不问桑田要带她去哪,他要去哪里,她不能控制,也不去忧心。
她不知道她被关了多久,在她的世界里,这个时间远远的长过了外界正常人所流逝的时间。
她被带来之时,便不知昏睡了多久,开始是整天整夜的睡,好像每天会有人灌她一些汤水得以保命,再后来些,她晚上可以醒来。
有时候每个晚上都可以醒来,有时候好像睡了好几天才可以醒来,她自杀过,撞过墙,大叫着要主人来告诉她,都是谁要绑她来的。但是无论怎么胡闹,都没有人来回应。
再后来,她每天在院子里观天象,祖父教过的易经,她一点点回忆,并练习趴在地上听外界的动静。
久而久之,她终于是能用一点点细小的动静判断院外的事情,有多少人,怎么排兵,怎么交接。
她技术更纯熟一点之后,还能听到忽远忽近的那些侍卫的聊天,这山,往哪里走是什么地方,后面他们在山谷又差点掉落下去。
还隐隐约约的听到长公主,家仆,程家,长女,出嫁,胜仗这些字样。
晚上她便看着房里的那些家具,她觉得用足够的时间了解好了这一切,便开始装疯。
许是人人都觉得她的忍耐到了极限,疯也是正常的,外界对她的关注终于少了——每天她不管怎么疯闹,她都没再感觉到墙的另一边有眼睛注视她。
她晚上表现的像个真正的疯子一样,撕烂她的白色的衣服,打烂那些家居,当她要家居的碎片准备好之后,她安静了下来。
她把衣服的布条准备好,每天都从不多的口粮中留一点藏在腰间,她不知道哪天能有机会走,她时刻都准备着。
接着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她刚来的时候,寂寞的快发了疯,每天百爪挠心一般,久了以后,她抱着必须出去,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的信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