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瑜微愣,原本说好的是来看过弟弟便去京城的,现在没有见到怀瑾,又不离开这里,桑田是做什么打算?
故人他乡相见自然是高兴的,可眼下这状况,诸多事情已经火烧眉毛了,真不是能留下叙旧的时间。
桑田沉默了一下,许仲觉得最近江边有些异常,巡视了多次却未发现症结,他们二人昨晚便装去江边,在桑田的提议下,他们往江的上游走,越上游的地方,细细查验江边的环境,似乎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不明显。
他们从路边往山上看,有些高岗之上有若隐若现的火光,深山夜里和早上怕有瘴气,他们不敢往山上走起,半夜便打道回府了,想着今天再去看看,如果真有什么状况,便要去同找这周围最近的驻军要开始联防备战了。
想到那火光,桑田心底觉得情况极是不妙,看的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若有一分几分是真的,这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最坏的状况,而且昨天晚上看的,也不是那么真切,他没必要现在就告诉沈瑾瑜,让她担忧,沈瑾瑜这人遇到的事情多,导致心思过重,与其让她在此时便胡思乱想,白白耗了元神,倒不如情况确定之后再与她细做打算。
思及此处,桑田微微一笑道:“既然来了安州,自然是要到处查看一番,以后才知道怎么打算。我答应了圣女要帮她稳住岭南,就该要费心费力。我知你心急,我们回京路上快一点,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沈瑾瑜知道桑田一向都有主意,只得点了头应道:“那最迟不过两天可好?”
桑田点头应下。
沈瑾瑜原本想要找顾明珠,去看看说好的边塞风情,后来怜及顾明珠在此生活无人照顾,便自己又去了厨房,想给她做点能够存得起来的菜,让她多吃上一段时日。
这一忙,便到了傍晚,沈瑾瑜靠在厨房的门口,夕阳徐徐落下,暖黄的余晖温柔的撒下,院里有个黄口小儿在自顾自的抓了一只螳螂在玩,她看着实在有趣,去厨房切了一条刚卤好的牛肉,递给他吃。
那小儿衣着朴素,却是干净的紧,收了她的肉干,低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犹豫着,却是将手在衣服上背了两下,分了一半多递给沈瑾瑜。
沈瑾瑜失笑,折了一点点放在口里,剩下的仍是还给他,与他在石阶上坐了,分吃这一条肉干。
才经历了生死交关的危机,眼下这份闲适安逸真是难得的好日子。
晚上桑田二人仍未归来,顾明珠便邀了沈瑾瑜到她房里,两个人商量着给孩子做小衣裳,直到许仲风尘仆仆的回到房间为止。
沈瑾瑜回到自己的客房时,桑田等在门口,一见面就说道:“此地要出大事了,我要出城送个信,许仲此时大概在与夫人说明情况,你留在许夫人房中与她一起,等我搬得援兵归来,我们便一起去京城。”
这几句话听得沈瑾瑜心惊肉跳,此时她已顾不上挂念自己的性命,战事如是重启,生灵涂炭,岭南平安一话已成了一纸空谈。
她下意识的便答了一声好字,桑田来找她,想必已经是安排的妥当,战事,不累人分心已是唯一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桑田嘱咐道:“许仲还未吃饭,你先去厨房帮忙收拾点吃食给他,让他们说会子话再去。”
沈瑾瑜去厨房,顾明珠的丫鬟已经奉了许仲之命在收拾了,她又回到自己房间,等了一会儿,才去到顾明珠房间,房内点着油灯,顾明珠在房间里面,丫鬟井井有条的收拾好了一包防蚊虫的药包,一包食物,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顾明珠拿了上次未做完的那件小衣裳正不慌不忙的在悉心缝制。
房内一片安定祥和,丝毫不见女主人有半点慌张,沈瑾瑜见了那两包东西才问道:“这些都包起来何用?”
顾明珠将针放下,笑着对丫鬟说道:“你们先出去自己休息一下去吧。”
这才转过来对沈瑾瑜说道:“等等,若是真如同我夫君所说,最坏的状况便是东南西被全部封死,只能由小城所靠之北方出逃,北方是禁地,高山以前也从未有人走过,我想着若是真的要走高山,这些药包你或许能用得上。”
“我”沈瑾瑜奇道:“你不跟我一起?”
顾明珠笑了笑又开始专心做她的小衣裳,沈瑾瑜这才明白,她这是要留在城中。
沈瑾瑜想了想刚才桑田对她说过的话,桑田这个人,心中满是盘算,但是对她素来只表达三分,如果加上许仲对顾明珠所说的这些打算,那形势必是险峻无疑了。
她想了想才对顾明珠邀道:“若是形势所迫,我们便一起走吧。”
顾明珠将小衣裳最后的一点尾巴都缝制完成,用小银剪将线头都剪的干干净净,将针放回到针线盒中,又将小衣裳抖了抖,在油灯前看了看,才满意的将衣裳折起来,小心的收好。
她做完这些才笑着的看了沈瑾瑜一眼,叹道:“以前学诗词也曾吟过,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我成亲以前知道他是将军,也想过,万一,有一天……我要如何自处。”
接着便是顾明珠突然停住的话头,顾明珠哽咽着笑道:“刚才,我也是一时糊涂了,突然听他说那些,我吓坏了,我哭着央求许大哥带着我走,我嫁给他以后,他素来是最疼我的,从未拂逆过我的心意,可是这次他却说,那你想要一个怎样的夫君呢?丢下满城的无辜百姓自己逃命?从今后,我便是临战脱逃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