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回答是,还是否,似乎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唯唯。”
“恩?”
“我和她什么关系,这和你并没有关系。”苏夏年突然就觉得,凭什么,别人问什么她就要回答什么呢?纵然这个人是唯唯,她也有权利拒绝回答。况且,现在的拒绝,是一种保护,苏夏年猜测过,如果她说了实话,以唯唯现在的状态来说,是不利于病情恢复的。
苏夏唯似乎也没有料到,苏夏年如此的转变,拒绝的那么生硬,她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又抬头抿了抿唇,眸光眨了眨,苏夏年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她好像看到了泪水?苏夏唯低下头,清了清嗓子,虽然不愿,却也承认了,“你说得对。”末了,哼笑了一声,似乎在笑自己。
氛围突然就尴尬了,苏夏唯低头不语,苏夏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现在,她可以离开了吗?从何时起,总是想迫不及待逃离唯唯身边的?明明,这曾经是她最想接近的人。
诡异的静谧持续了几分钟,“唯唯……”苏夏年实在坐不住了,“那什么,你好好打针吃药,早点把病养好。”苏夏年站起身了,苏夏唯仍是没有任何动静,像是被点了穴,没有任何动作。
话也说了,可以走了吧?苏夏年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苏夏唯始终都是同一个姿势,直到苏夏年到了门口,她回头看,苏夏唯仍是那个姿势。苏夏年的心,不可能没有感觉,她的心是疼的。尽管她看不见这张脸,但她知道,一定是不开心的。
说着让唯唯好好养病,她却在做残忍的事,可如果此刻不离去,她走回到唯唯身边,又能怎么样呢?如果不爱,就不要给她希望,这是苏夏年所想的。苏夏年正站在门口犹豫不决时,护士小姐进来,“2号床苏夏唯,终于肯打针了吗?”护身后跟着苏母。
苏夏唯没有动,也没有拒绝,所有人都以为她同意打针了,苏母甚至对苏夏年有了感激,让她眼眶发热。护士小姐走到跟前,尽管她知道病人是苏夏唯,但她依旧要确认,但苏夏唯没有任何动静,苏母在旁边说:“护士,您就直接给她打吧,她最近都不喜欢说话。”护士小姐无奈,2床病人的针不好打,因为病人不爱配合。
护士小姐打算屈服了,将药瓶挂号,半蹲下,抓起苏夏唯的手腕,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吧嗒,吧嗒,一滴滴水,温热的,落在她手背上。护士小姐才察觉异常,她立刻站起身,“怎么哭了,是不舒服了吗?”苏夏年就站在门口,迈出去的步伐,说什么都迈不出下一步了。
“护士小姐,麻烦您先出去,一会可以的时候,我在叫你。”苏夏年让护士先出去了,“妈,你也先出去休息会,我跟唯唯说几句话。”
苏母没办法不心疼,苏夏唯很少哭,从小到大,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可现在,失忆的苏夏唯在见过苏夏年之后哭了,苏母忍不住多想,但此刻又不适合多说什么。苏母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夏年,出去了。
“唯唯,别哭。”苏夏年的心疼,不比苏母少,苏夏唯的泪水珍贵极了,她真的很少哭,最难受的时候无非就是沉默不语。可现在,苏夏唯哭了,苏夏年再一次体验到,心要碎掉的疼痛。苏夏年想要去牵苏夏唯的手,触碰那一瞬,苏夏唯缩回来,无声地表示:她并不愿意。
“唯唯,我刚才的意思……”苏夏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显得语无伦次,“不是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是说……”
“你走吧。”苏夏唯抬手揉揉自己的眼,泪水揉不回去,反倒湿了手心。苏夏唯无谓似的,拽掉自己的假发,顺手扔在地上,自顾站起身,抽出旁边的湿巾,用力地擦自己的唇。她的唇,涂了她以为最亮最好看的颜色,却仍然没有苏夏年的好看。擦的真的是太用力,像是在发泄,苏夏年看着都疼,可苏夏唯却不管不顾,纸巾擦在脸上,凉凉的。
尽管是淡妆,但人哭了,妆依然会花。苏夏唯擦得像是没有感觉了一样,仿佛用尽所有力气在擦自己的唇妆,边擦泪水边往下落,苏夏年看不下去,也红了眼圈,她抓住苏夏唯的手腕,“唯唯……”你干嘛要这样呢?非要让我难过吗?
一个人,想要开心,怎么就那么难呢?
苏夏唯挣扎了两次没有挣脱开,她开始用手背去擦,苏夏年来了气,把另外一只手也按住,“你到底想干嘛?”忍不住质问,因为心疼而起的怒意。
“放开。”苏夏唯虽然是哭着的,但却挡不住话语里的冷意。恍惚间,苏夏年有种错觉,此刻的苏夏唯并没有失忆,她就是原来那个,会用冷漠刺伤她的那个人。因此,此刻苏夏唯的冷漠,也刺痛了她,让她俨然回到了过去,有一丝怯懦,真就放手了。
“你走吧。”苏夏唯也不擦了,她走向柜子,苏夏年看着她,从里面翻出一件卫衣。当着苏夏年的面,苏夏唯脱掉了上衣,光裸的肩背,还有未痊愈的伤,一道道,一条条,在提醒苏夏年,现在的苏夏唯,确实是病着的,而且是为了她和颜汐之。所以,泪水,就在撞见那些伤疤时,不管不顾地滚落下来。
苏夏唯却像是没看见,换上卫衣一瞬,将帽子带上,将自己与世界隔离。换好仔裤,苏夏唯什么都没拿,从苏夏年身边经过,径直向门外走了。
苏夏年此刻才读懂,苏夏唯是要离开,她转身,追过去,抓住苏夏唯的手,哭腔叫她,“唯唯……”别这样,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