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专的案子孔立仁都招供了,筱玉兰和玉麟童十年的心结也解开了。可那白玉兰和孔老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苏三认为和那药草的味道有关系。
“换剑的人事先用一种有致幻作用的药草浸泡了宝剑,然后趁着后台乱哄哄的,将宝剑换掉。后来这个人又往火盆了加了这样的药草,让孔老爷在睡梦中炭气中毒死了。”
说到这里,苏三眼前浮现一张年轻美丽的面孔,那张脸上有一双和筱玉兰一模一样的眼睛,像是两丸黑曜石,浸润在朦胧的雾气中,活泛晶莹,又透着神秘。
“就是那个小夫人所为。”
苏三断定。
“证据,我们需要证据。”
罗隐用指节敲着桌子,发出笃笃笃的声音:“火盆中的那种灰烬是没办法鉴定出来了,也只能将宝剑带回去,看看肖琴有没有办法。”
肖琴啊……
许是这些天经历了太多的事,其实离开上海也就半个月,苏三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时有人敲门,昔日的王妈今天的筱玉兰去开了门,看到季县长站在门口。
筱玉兰看到季县长明显有些不自在,低着头匆匆几步转回屋了。
“罗老弟,刚接到苗老弟从上海发来的电报,你看一看。”
季县长将手里的电报交给罗隐,看向苏三说:“苏小姐,这筱……这王妈不知是要跟着苏小姐同行还是……留在此地?”
“我可做不了这个主还得看王妈自己的意思。”
苏三发现季县长现在很忌讳提到筱玉兰这个名字,他一定对季太太当年的感情纠纷很是介意。
“我同苏小姐一起走,回我扬州老家去。”
王妈隔着窗子说,“季县长,我死过一次,很多事也早看开了。过去种种就如做了一场梦,我不会再来到此地,也不会再同旧友联系。”
季县长得到王妈的保证,眉开眼笑。
罗隐将电报递给苏三说:“苗一发来的,你们报社有些不妥。”
原来苗一被罗隐打发回去就遇到了莫明。这位莫上校对罗隐叫他拄拐的事情还耿耿于怀,看到苗一就有点幸灾乐祸地说苏三的位子怕是被人给挤了。
苗一闻言大惊,苏三报社那个混蛋李主任不地道他也是晓得的,急忙去报社一番打探,果然,苏三的办公室现在是一位齐先生在使用,据说这位齐先生是李主任花大价钱从北平的京华时报请来的主笔,苗一一看知道事情不妙,这个齐先生从名气和新闻界地位上都要胜过苏三很多,当即就发了电报过来报信。
苏三看了电报,咬着嘴唇好半天才说:“我就知道,无缘无故叫我休假一定有鬼,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只是想不到,平日看着很公正的宋总编竟然也在其中作梗。”
季县长是聪明人,听苏三这么说便安慰道:“苏小姐这么聪明能干,不做记者做侦探也是很有前途的。”
苏三眼睛一亮:“季县长,你真地这么认为?”
“是啊,是啊,如果苏小姐愿意开侦探社的话,季某愿意解囊相助。”
罗隐看出来,这季县长是恨不能他们马上就带着王妈滚蛋,岔开话题问:“季县长,白玉兰和孔老爷的案子可有眉目了?”
季县长皱着眉头摇摇头:“那天全场人都看着白玉兰是自己拔剑自刎,拦都拦不住,还有孔老爷,虽然孔立仁说他有气管炎不能点火盆,可是冬天阴冷潮湿,他这个岁数,点了火盆也能说得过去,总之,还是一筹莫展啊。”
“那把宝剑我会带回去请法医好好检查一下,也许玄机就在那宝剑和那灰烬里面。”
罗隐看着季县长给出了承诺。
“有罗老弟的帮忙那是太好了。”
第二天天刚亮,一辆吉普车从盛德楼不远处的小院驶出。
早起的人都认得这车是县政府的,看来是县长要出门了。
开车的是警察局的胡局长,罗隐坐在他身边,苏三和筱玉兰坐在后面。
与此同时,季太太早起换上一身练功服,站在院子里开始压腿吊起了嗓子。
季县长隔着窗户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自己能娶得如花美眷,这些年来是知足的满足的,过去也知道她心里有个人,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女人。这醋是该吃还是不该吃呢?
“非是我这几日愁眉不展,有一桩心腹事不敢明言。萧天佐摆天门两国交战,老娘亲押粮草来到北番。我有心回宋营见母一面,怎奈我身在番远隔天边。
你那里休得要巧言来辩,你要拜高堂母我不阻拦。公主虽然不阻拦,无有令箭怎过关。有心赠你金鈚箭,怕你一去就不回还。公主赐我金鈚箭,见母一面即刻还。宋营离此路途远,这一夜之间你怎能还。宋营虽然路途远,快马加鞭一夜还。”
只听着季太太男声女声自由转换,这一段《坐宫》唱得是酣畅淋漓,听得季先生浑身直冒冷汗,他三步并做两步冲出来,抱着季太太的腰问:“你可是不要我了?”
季太太头也不回,伸手在他手上轻轻掐了一把,嘴里叹息着:“冤家啊……真真是我命里的冤家。”
孔家挂的白已经摘了下去,孔老爷下葬,孔少爷被抓,整个孔家这段时间有些沉寂。
后院一间屋子里,小夫人斜倚着床头,管家坐在一边,手虚虚地攥着拳头,一下接一下地给她捶着腿。
“那姓罗的走了?”小夫人转着腕子上的翡翠镯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