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铺就的小路上,还残存着些许积水,踩踏上去偶尔发出两记滋滋的水声。鞋底也因为被浸湿而变得比平日里绵软。
唐瑶走在小路上,仰望雨后格外清晰的星空。那点点闪烁的星儿,将她心底最后的一点阴霾散去,整个人顿觉身轻体健,舒服极了。
渐渐地,她又走到湖边。撩起裙摆,她缓缓蹲下,探出身子伸手掬起一捧凉凉的湖水,想要扑哒在脸上。但她又想起待会还要回花厅去,如果脸上湿漉漉地花了妆,只怕又要惹来闲话麻烦。
想起来,前阵子那关于她和南宫焕的绯闻,至今还有人传播着呢。虽然银月查到几个疑似是传言源头的下人,但她总觉得在这几人身后还有幕后主使。而这名隐藏着的黑手,恐怕就是府里的那群女人吧。
唉,这样的生活令她累得无法不叹气。
她凝望着因夜色而变得幽深黑暗的湖水,不由地发出感慨:“看着湖水涟漪,真想就这么跳下去让嗡嗡作响的脑袋清醒清醒。”
她的这句话,立刻吓得银月惊慌失措。她顾不得主仆尊卑,箭步上前拉起主子,连忙向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远离了湖边,她才敢喘气。
“姑娘,您可别吓唬奴婢。”她哀怨的小眼神,让唐瑶看了忍俊不禁。
她笑着拍了拍银月的肩背,呵呵笑道:“看把你吓得,我不过说句玩笑话而已。”
即便主子说那是玩笑,银月却不敢再冒风险让她留在外面。
被吓得小心肝仍旧扑通通猛跳的银月,哀求般地提议,怯怯说道:“要不,还是回去吧。您出来太久,王爷会担心的。”
“唉。”唐瑶见她脸色都发白了,也不忍心在逗弄她,“走吧。”
想想,自己这会儿出来也确实挺久,是该回到那个令人焦躁的宴会上了。
就在二人要迈步离开时,亭子旁的大树上发出一阵声响。
唐瑶立刻警觉地回身望去。视力因为小九而越来越强的她,一瞬间便看清了那树上发生了何事。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狼狈地单手倒挂在树枝上,他的另一只手似乎伸出捞住了什么东西。
“南宫焕?”唐瑶诧异地瞪圆了眼睛,不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而被人发现了踪迹,堂堂南宫大人也不好意思再藏身树上。他索性潇洒地一个起落,跳下树枝,来到她的面前。
“唐姑娘。”他越过护主挡在前面的银月,与唐瑶四目相对,问道,“你怎么不在花厅里,跑到这儿来了?”
他的无礼和无视,让银月不由地恼怒。像是赌气般,她再次挡住南宫焕放肆的目光,决心要好好守护主子的清誉,不让人有机可趁。
相对于丫环的警戒心十足,唐瑶在放空自己后,似乎亲和不少。
“那你呢?”她难得给南宫焕露出个好脸色来,不过话语里去洱海不忘挤兑他一下,“不在前院呆着,跑来这里来偷看女眷,合适吗?”
“姑娘。”银月听了她大胆的用词,立刻不满地轻呼起来。
不过,唐瑶却没将她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不以为意地冲她咧嘴笑起来。
“我,我才没有偷看。”南宫焕第一次被人当面形容得像个变态的登徒子,俊颜讪然,慌忙为自己辩解起来,“我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凉快罢了。”
不过,唐瑶对于他紧张的解释丝毫不感兴趣,反倒是将目光落在了他方才抓住什么东西的左手上。
她挑眉示意,直接地问道:“你手上拿的是何物?”
见她的视线胶在自己的手上,南宫焕竟如同做错事的孩子般,心虚地将双手都背在身后:“没,没什么。”
“小气鬼。”对于他欲盖弥彰的举动,唐瑶好奇心更盛,“拿出来瞧瞧嘛。”说着,她居然走上前去。
眼见主子要动手拉扯南宫大人,银月又被吓了一跳。她连忙过去,紧紧握住主子不安分的小手,声音被吓到颤抖地提醒:“姑、姑娘,您矜持一些……”
被吓到的不止是银月,南宫焕也连连退了好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这倒不是因为他不心喜唐瑶的接近,而是最近他偶尔听闻府里的风言风语,生怕这一幕再落入有心人的眼中,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见唐瑶似还不放弃,他只得投降地把手掌伸出展开,将掌心上托着的东西呈现在她眼前:“小嫂子,您别靠近了,我给你看就是了。”
唐瑶接着星光,把那东西瞧了个一清二楚。那是她当初折的纸船,可这东西应该已经在那天祭奠爹娘时随波逐流了才对啊。
怎么会在他的手里?难道他竟然下水去捞起一只来?看他那副宝贝的样子,南宫焕不会是每天拿着这玩意,对她……
想到这儿,唐瑶的眼神闪了闪,略带尴尬地试探:“看上去有些眼熟呢。”
心知被她瞧出来源,南宫焕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人猛地掏出,展在人前。咽下口水,清了清干涩的喉咙,他抿嘴说道:“这种东西多是差不多的。”
看着他脸颊慢慢泛出的羞涩红晕,唐瑶却想起了正在那灯红酒绿中享受的展陌华。这刹那,她的心底居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展陌华能够像南宫焕这样,是不是她就不会感觉这么累了?
心中如此想着,她的视线不自觉地在南宫的脸上游走起来。一时间,她的眼前,似乎将这本就有着血亲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