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余小莹拿着从吴兆容身上搜刮来的耳坠和玉佩,跑去城西的当铺当得二十两银子。拿到银子,又去城中最大的食肆要了两只烧鸡、一只羊腿和几个素菜,打包扛在瘦弱的肩上,步伐轻快地向余家走去。
眼看快到,一群吵吵嚷嚷的百姓和着三五个衙役把余家围了个水泄不通,众人中心正是目光呆滞的余子强,一动不动地坐在门槛上。
她心头一惊,不敢上前,躲进巷角偷看。
“差爷,这余子强不是杀了李家大小姐么,为何又被放了回来?”一个老者问道。
“是啊,衙门如今也没说人不是他杀的啊。”衙役含糊地回道。
“既然人是他杀的,为何又要放他回来?”一个妇人目露惊恐。
“哪有许多为何?大人说放就放,谁敢有二言?”衙役瞪眼。
“那、那、那……”妇人结结巴巴,当真不敢有二言。
“那什么那?”衙役吼道,“都散了去,有什么好看的!”
众人一动不动,继续指指点点。
一个杀人犯,被捕了不过一日又被释放,不是放虎归山是什么?
这般草菅人命的事衙门也能做得出来。
可是衙役们的言之凿凿就在眼前,谁敢有异义?
众人不服,又不敢言,只有指指点点。
“你们再看、再指、再议论惹恼了他,他发起狂来,动起手来,误伤了谁,误杀了谁,可别说我哥几个没有提醒过你们!”一个衙役灵机一动,指着余子强对众人威胁道。
这话果然奏效,众人心惊胆战地各回各家,紧紧关上自家房门。
吓跑了围观的百姓,几个衙役说说笑笑,一同离去,余子强呆呆地又坐了一会儿,垂头走进余家。
余小莹背贴墙壁站了一会儿,确定余家附近再无旁人出入,也走进余家。
“爹爹。”她轻声唤道。
回头见是余小莹,余子强一改之前的木然态度,神情变得慌乱,连忙把她向外推去,“小莹,快走,快走,离开这里,往南走也好,往东走也好,总之不要再回来。”
余小莹拉住门槛,问道,“爹爹,究竟是怎么回事?衙门——为何又放了你?”
余子强道,“不知,衙门什么也没有说,只说让回家。小莹,我恐怕县令大人不相信爹爹的话,查出是——”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接着说,而是压低了声音,“总之,你快走,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余小莹刚跑出两步,又想到什么,她停下脚步,落泪道,“爹爹,你待小莹太好了,生我养我,如今还……小莹就这么走了,实在于心不忍,不如最后一次侍候爹爹喝壶酒可好?”
余子强听女儿说得悲切,想到这一别就是永别,含泪答应。
余小莹铺桌设菜,转身去厨房拿酒,余子强静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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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人的这招叫什么?还是引蛇出洞?”正在屋顶上目睹一切的沈月然轻声问一旁的卫奕。
“非也。”卫奕答道,“偷梁换柱。”
“偷梁换柱?”沈月然不解,“偷什么梁?换什么柱?”
卫奕伸出一根食指,“嘘”了一声,指向厨房里的余小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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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莹准备妥当,端一壶酒,缓步走来。
余小莹一杯接一杯地布酒,余子强一杯接一杯地独饮,父女二人都不多话,一顿饭吃得异常沉默。
眼见酒过三巡,余小莹开口道,“爹爹,你莫要担心小莹,可以放心地去了。”
余子强以为她指入狱一事,轻叹一声,“小莹,说到底都是爹爹的错,是爹爹没有教好你。当年我父女二人初入文池,同在客栈做工,你清理客房时无意发现梅家藏在枕头下的包裹,见财起义,偷回家中。我这个做爹爹的,非但没有训斥你,要你退回去,反而也鬼迷心窍,与你一同花了那些银子。那年你才八年,如果那一次爹爹狠狠地打你骂你,你也不会一步一步地走到今日。子不教,父之过,是爹爹的错,是爹爹没有教好你,爹爹往后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余子强哀伤。
余小莹笑道,“小莹不用爹爹保护,小莹知道往后怎样才能不受欺负,那个老姑娘说得对,只要行事小心,莫要让人抓住把柄,就能安然无恙。”
“老姑娘?”余子强连连叹息,“那姑娘也是个苦命的人,外出众人辱骂,在家嫂嫂不容,爹爹实在不忍再让她背上杀人的罪名,才下了决心拿着首饰现身当铺啊。”
余小莹撅嘴,“爹爹就是心软!其实小莹早就计划好了,保管冤得那老姑娘翻不了身,谁知爹爹却偏要跳出来认这个罪。”
“你这孩子——”余子强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她。
“我怎么了?”余小莹不满,“李家嬷嬷该死。她背后告状,就是想让我出丑,就是想让我挨打。我只是骗她锦绢掉进了水井里,她就真的伸手去捞,半个身子挂在井边,我不趁机推她推谁?
李心仪该死。整日看着我,不给我好吃不给我好喝。我寻着机会买来酥饼,抹上砒霜害死她那只天天叫个不停的花猫,谁知那花猫早就被摔死了。我灵机一动,想把酥饼上的砒霜赖到老姑娘的头上,李心仪就一路追到饼铺,对我又打又骂。
我深夜从狗洞钻进李家,她一见是我,还以为我是来向她认错的呢。看着她挥舞着染了凤仙花的指甲我就有气,凭什么她就能整日里穿好的吃好的,还要嫁进方家?
我假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