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看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何松却是把脱下来的干净衣服递到我面前。
他见我傻愣着不动,啧了一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换衣服啊,不嫌臭啊!”
我傻傻地点头哦了一声,接过衣服跑进厕所里换掉。
何松在外头喊道:“把脏衣服丢出来吧!”
我已经被白弘吓得说不了话,感觉全世界都是冷眼旁观,没有人会伸出援助之手,只有何松一个救星,他说什么我就照着做,把浸满了尿液的臭衣服拿给何松。
何松很大方地接了过去。
我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何松正在洗手池那边洗着衣服,一身健硕的体格在阳光的照映下显得健康,帅气。
他朝我看来,那眼神深邃,却给人暖心的热量,我不自觉地躲闪着他的目光。
“程宁,你先回去上课吧!”
“哦!”
我脸上火辣辣的,很想对何松道一声谢谢,可那一刻,喉咙像是长了疙瘩,一个字都吭不出来,只好灰头土脸地钻出厕所。
这才刚出来,走廊上几个老师就朝着厕所方向匆忙走来,我心头一咯噔,肯定是来找我的。
带头的是年级组长王江,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又把头往厕所里一探,瞧见了赤身裸背的何松,脸色急转阴晴,把我们叫到办公室里头。
一进门就瞧见角落里站着的白弘。
我们三个人搁到一块,都没有学生样。白弘双手插着口袋,那一头小黄毛,别提多嚣张。何松一身湿哒哒的衣服,刚从水池里拎出来的海带似的,而我则是头发凌乱,衣服宽大,一副非洲难民的惨状。
王江扫了我们三个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到了最弱小的我身上,语气缓和地问道:
“程宁,是不是白弘动手打你的?”
当时厕所里那么多男生围观,这事儿很快就传到老师耳朵里。
我斜眼瞥了一下白弘,那混蛋闭眼睛歪脖子,像是听演唱会一样享受。
“不……不是……”
白弘在班里不止横,还挺记仇,哪个同学要是得罪了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会遭到他的打击报复,经过厕所那一遭,我是彻底怕了。
“是!”
就在我否认的时候,却是听见旁边的何松响亮地喊了一声。
“王老师,我可以作证,白弘在厕所里抽烟,还把烟头戳到程宁的身上。”
我听到这里,嘴巴长得下巴都险些落到地上了,我谢谢你何松,没把我被尿一身的事情爆出来。
再向白弘看去,他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两下,我在旁边都能感觉到那股怒气。
王江一拍桌子,板着脸把白弘痛骂了一顿,该有的处分一个不落地算到他头上。
可出了办公室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像是有一根针对着我的胸口,随时会扎进去。
跟何松各自回到课室,我的位置已经被清理掉了,学校给我换了新桌子,新书,但是周围一双双异样的眼睛,看得我浑身都不自在,这一整天,不管到哪里,都有同学指指点点地讨论着我被白弘尿一身的事情。
下午放学铃声一响就往外冲,飞一样骑着自行车回家,想要逃离这个充满了恶意,充满了嘲笑和欺压的学校。
一路上我的眼泪迎着风在飘,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我承受不了这些,妈妈,我做不到,我很累。
这个世界上知道我秘密的人,只有我妈,她是我唯一能够哭诉的人。
可我一进家门口,就看到白小蝶坐在院子里,屋里的门紧闭着。
我擦擦眼泪,问道:“小蝶,我妈呢?”
平时这个点她该做饭了呀?
白小蝶脸色有些难看,走过来把我拉到一边,说道:
“程宁哥,我爸今天心情不太好,他和阿姨好像在里边吵架。”
吵架?呵呵,我妈敢跟他吵架吗?估计我妈只有挨骂的份吧?
白小蝶不敢进去,我也不敢。可我担心我妈呀,万一白永盛那暴脾气把我妈给打了怎么办?
这时屋里传来一阵咆哮声:“难道你要我一辈子窝在这小山村里头吗?这烂村长我已经干了十多年了,我腻了,我厌了!你好好想想!冬艳,这些年我帮了你那么多,你帮我一次,难道不应该吗?”
白永盛说完,一个杯子砸在地上。
我火速走到门前,正要推开的时候,门打开了,我妈一脸凄惨的哭相,她眼中充满了无助。
“妈?你怎么了?”我心疼地唤着。
我妈抹一把眼泪,躲闪着走到厨房去了。屋子里的地上满是被白永盛砸碎的杯子,他怒气冲天地坐着,看得我心里直发瘆。
我走到厨房里头,从后边搂着我妈,问道:“妈,他打你了?”
我妈惊慌地推开我的手,摁了一下我的头,俏骂道:“没有。别被小蝶看到。”
我嘟嘟嘴,委屈地说道:“妈,我到底要装男生装到什么时候?”
我妈低头洗着菜,心不在焉地说道:“你白叔叔说快了,他已经着手去办了,户口的事情过段时间就能弄好。”
我蹲在灶台边上,看着里头烧得正旺的火焰,心情很复杂。就算户口弄好了,又谁能接受这种事情呢?我程宁,这辈子什么时候能做回女孩子?
我妈突然说道:“小宁,妈跟你说个事情。”
“嗯!”我没精打采地应道。
我妈支支吾吾地说道:“妈可能要去县城几天,你,留在家里好好听你白叔叔的话,照顾好小蝶,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