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北哭着睡着了,还时不时的抽泣一下,陆战国就着昏暗的灯光,凝视着顾小北的睡容,用手掌摩挲着顾小北的脸,这种真实的感觉真好。
第二天一大早,顾小北红肿着一双眼起来,陆战国已经做好了早饭。陈刚和九儿都一脸担心的,眼巴巴的瞅着顾小北。
顾小北心里一暖,估计昨晚的哭声,吓到两个孩子了。咧嘴一笑,比哭还难看的说:“赶紧吃饭吧,吃了饭,你俩在家休息一天,明天再去上学吧。”
陈刚点点头:“嗯,我一会回去看看我阿娘。”
九儿也想回去,又怕李香兰打她,低着头不吭声,顾小北知道她的想法,摸着九儿的头说:“等下个星期天,姨陪你回去看你阿娘。”
九儿这才高兴的点头,陆战国把洗脸水端进来,还有牙缸里也接满了水:“你在屋里洗漱吧”
顾小北想想自己红肿的眼睛,也不适合去水房。
吃了饭,陆战国去营里开车,顾小北想了想,还是用暖壶的水,去水房洗了头发。
陆战国看着顾小北头发湿哒哒的就跑出来,皱眉又跑上楼,拿了块毛巾出来,上车坐好,递给顾小北:“好好擦擦,要不该感冒了。”
顾小北接过毛巾:“快走吧,我边走边擦。”
两人一路上没有说话,顾小北现在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每每想起金城,那么鲜活一个人,说没就没了。秦莉肯定受不了。
虽说一路上顾小北想了很多秦莉现在有多悲痛,可是到了秦莉家,见到秦莉还是吓一跳。
秦莉坐在自己卧室的小木头床上,抱着铁皮罐子,不哭不笑不动,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
三天的时间,小脸蜡黄,本来有点婴儿肥的脸蛋也塌了腮,眼神暗淡无光。嘴上起了一层泡。
顾小北站在门口,不敢吭声,觉得呼吸重了,都会惊醒秦莉的梦一样。
张玉芬擦着眼泪说:“这两天,不吃不睡,谁说什么,也不听。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
顾小北轻轻的走到秦莉跟前,蹲下身子,手摸着秦莉的胳膊,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流了下来。
秦莉有感觉的低下头,看着顾小北,嘴巴张了几张,才费力的说:“小北姐,原来我不是最辛苦的那一个,金城比我苦。”声音嘶哑的普通被砂纸打磨过。
顾小北心疼的流着泪,说:“秦莉,难过,你就哭出来吧,别这样憋着……”
秦莉敛下眼皮,半晌才说:“都说人死了后,七天魂才会走,我想金城一定在看着我呢,我不能哭,不能让他带着牵挂的走。”
顾小北听了,心里疼的说不出话,蹲在床边默默落泪。
客厅里,秦江汉和陆战国默默坐着,秦江汉叹气:“老金家的儿子,都是好样的,这个金城这些年,可没少遭白眼啊。真是苦了这孩子。”说着也觉得眼睛酸涩,忍不住揉了揉。
陆战国眼底猩红,没有吭声,端坐在那,秦江汉抹完眼泪接着说:“金城这属于暴毙,又是未婚,连金家的祖坟都进不了。”
陆战国不懂这些乡俗之事,却知道金家栋能葬进烈士陵园,而金城不能,因为金城在国安连编制都没有。心里更觉得一片悲伤。
“爸,我要和金城结阴婚。”秦莉抱着铁罐子,和顾小北站在门口。
“胡闹啊,你才多大?想毁了自己一辈子吗?”张玉芬一听,急得哭着说。
秦莉却不为所动的说:“金城没有后,出殡时连个披麻戴孝抗幡摔灰盆的人都没有。我嫁给他,我给他披麻戴孝抗幡。”
“不行,莉莉啊,妈知道你难受,可是你这样做,爸妈心疼啊。”张玉芬哭着拉着秦莉的胳膊说。
秦莉面无表情,抱着铁罐子,“扑通”直直跪下,嘶哑着说:“妈,我就这一个心愿,求求你了。”
张玉芬泣不成声,顾小北也捂着嘴,哭起来。
秦江汉擦把眼泪,一挥手说:“就随了莉莉的心愿吧,以后金家二老就是你的父母,你负责养老送终。”
秦莉点头,自始至终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陆战国又去对门金家看了看,李建新在金家陪着金城父母。
金父仿佛一夜间老了很多岁,金母更是憔悴不堪,见陆战国过来,金母忍不住又哭着说:“早知道金城会这样,我宁愿他是个二流子……”
金父握着金母的手,叹道:“咱俩两个儿子,都是好样的,没给我们老金家丢人。”
陆战国觉得任何语言上的劝慰都是苍白无力的,默默的坐下,问一边的李建新:“后事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嗯,三天了,派了人多人力去打捞,也没能找到尸首,只能建个衣冠冢,现在就是金家老家的风俗,金城不能葬进祖坟……”
“不用,金城的坟就修在苍耳崖吧,不进祖坟也无妨。”不等李建新把话说完,金父打断道。
顾小北陪着秦莉参加完金城的葬礼,看着为金城披麻戴孝的秦莉,自始至终都不曾落下半滴眼泪,纤瘦的背始终都挺的笔直。心疼的心脏都缩成了一团。
金城葬在了苍耳崖,安葬完金城的遗物时,涯下的沱沱河上升起来一束金黄光,慢慢上升,在半空中停下,天空中突然多了一个白云围成的圈。良久,金黄的光缓缓钻进云圈里,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秦莉咧着满是泡的嘴一笑,眼里却含满了泪花:“我一定好好活着,你一定要在来世等我。”
顾小北搀着金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