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翎眉头紧皱,虽知周子生重男轻女,对三个女儿有些刻薄,却也未想如此丧心病狂,竟把自己亲生女儿送与了何之守,还是两个一起。
那何之守贪婪成性又是色中恶鬼,府里更是妻妾成群,还有事儿没事儿往青楼里钻,这不是把自己亲生闺女往火坑里头推吗,可以想见明瑞表嫂之前在家的日子是如何的了。
想着看了她一眼,越发觉得周家的女儿实在可怜,可青翎就忘了这可怜人往往有可恨之处。
周领弟这一路上眼泪就没断过,这会儿已经哭得两眼红肿,泣不成声,忽的跪在地上:“翎儿妹子,我知道这事儿不是胡家的错处,是我爹自作自受,只是我那两个妹子自打落生就没享过好日子,本想着跟我一般,寻个安稳的婆家也算熬出头了,哪想我爹竟要把她们往火坑里头推,妹子你行行好,救救她们吧。”
青翎想扶她起来,不想周领弟死活不起,只絮叨着让青翎救她的妹子。
青翎未免有些不耐,看了她一会儿:“嫂子想我如何救令妹,你我都是女子,当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理儿,这亲爹要把女儿送出去,我这个外人如何插得上手,与其来求我,倒不如劝劝你爹更有用些,俗话说的好虎毒不食子,好歹是亲闺女,也没有上赶着着往火坑里送的理儿。”
青羿点头:“这话是,何之守最是贪财,如此作为,也不过是想讹周家些银子罢了,哪至于把亲闺女送给何之守做小,莫非竟宁舍了亲闺女也不舍财的,这可还算个人吗。”
周领弟:“我爹自来不把我们姊妹当人看的,我这两个妹子实在苦,若到了何府,哪有个好儿,不定命都没了,翎儿妹子自来心善,想来断不会瞧着她们走上死路的,妹子救救她们吧,只胡家撤了诉状,没了由头,此事便解了。”
青翎点了点头,原来打的这个主意,脸色沉了下来:“嫂子说的轻松,撤了状子?若当日你爹肯撤状,又怎会弄到这个地步,你莫非忘了,你爹告的可是明德,若不是你兄弟在醉韵楼因个粉头大闹了一顿,又怎会有今日,说到底是你爹存心不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会儿你求我,昨儿你爹告明德伤人命下大牢的时候,嫂子也回了娘家,带了什么话儿来,不用说我嫂子也知道吧,让你那兄弟在家装死,用明德的命做要挟,想娶我家青青,这一连串的计谋何等阴损,若不是老天开眼,明德又该如何,青青又该如何?”
说着看向明瑞:“大表哥,你们田家真行啊,姑丈先头软硬兼施,想逼着我妹子嫁给周宝儿,如今嫂子又来跪地苦求胡家撤状子,虽是亲戚,这般行事不觉着过分吗。”
明瑞给青翎几句话羞的黑脸通红,一把拽起妻子,喝了一声:“你这是做什么,你爹要把你妹子送人,你只该求你爹,跑这儿来为难二表妹有什么用,更何况,何之守也不过要一千银子,你爹非说手上拿不出,我忙忙的凑了送了过去,又如何,你爹倒是收了银子,却仍要把你妹子送人,自是早打定了主意的,刚你非要跟我过来,我只当你是忧心明德,哪想竟是为了这个,你娘家的事儿咱们管的还少了,我是女婿,搭些起钱财也算尽了心,却与我舅家有何干系,我劝你消停些,与其在这儿啰嗦,不如回去劝劝你娘的好。”说着叫了婆子进来,吩咐伺候着夫人去周家。
周领弟这两年连着生子,自觉有了功劳,又是田家长房的媳妇儿,家里的产业都在丈夫手里,自己手头也宽裕了许多,有功劳,有银子,也就有了底气,再不似当年刚嫁过来时的光景,说话做事儿都长了气,故此,今儿才敢过来求青翎。
在她看来,只要胡家撤了状子此事就了了,既不用使钱,也能救自己的两个妹子,不想青翎竟不答应。
还想再说两句,却见丈夫冷言厉目,到底有些怯意,不敢再开口,跟着婆子去了。
等周氏一走,明瑞抱歉的道:“翎儿妹子莫恼,她听见此事一着急便有些糊涂了,说话着三不着两的,妹子只当没听见也就是了,不需理会,你表嫂不知好歹,我心里是明白的,我那岳丈压根就没存好心,一直想着害咱们家,合该着落这么个结果,也是他的报应,至于我那两个小姨,是好是歹也是她们命,不于旁人相干,妹子别往心里头去,回头你表嫂明白过来,我再让她给你赔罪。”
明瑞这般一说,青翎倒不好再说什么了,摇摇头:“说什么请罪,青翎哪担待的起,此事也并非我不依表嫂,只是周子生既做了这事儿,只怕是早有攀附之心,便大哥撤了状子,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这官司可是周子生先开的头,若不想应对之策,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明德在牢里受罪不成,表嫂心忧娘家,无可厚非,只这里外是非也得先分清楚了才对,大表哥回去好生劝劝表嫂吧,此事青翎无能为力。”撂下话转身出去了。
明瑞心知青翎不止恼了周氏,还有自己爹那天说的那些冷人心的话,明瑞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几年靠着藕坑田家也发达了,家资丰厚,爹便忘了家里能有几天靠的是舅舅家帮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心存抱怨,总说舅舅只知自己家兴旺发达,连亲姐姐也不知道提携提携,倒是把明德糊弄了去给胡家当小伙计。
自己劝了几回无果,也未在意,反正他爹这些话也只是背地里头发发牢骚,在娘跟前儿是不敢说的,不想那天一时情急说了出来,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