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的人眼带桃花,一身侍卫的衣着穿得无端优雅fēng_liú,官帽掀开,帽子底下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正是秦风。
秦风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向李熹行了个礼:“王爷,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宽恕则个。”
李熹抬眼看了看眼前含笑而立的青年,脸上略带傲慢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却愣了一愣。
“秦老板。”
李熹作为京城纨绔中的扛把子多年,不可能不认识秦风。
早些时候肃亲王花天酒地的间隙也曾思考过秦风红火的不对头,却没有细想。
京中达官显贵多的很,有心想捧个伶人没谁捧不红,更何况,市井小民的谣言里,总是一掐就能攥出来货真价实的水分。
早些年有个唱戏的丫头叫小玉钏儿,年纪不大,人生的秀气,在京城戏园子里很是红火过许多年,捧她的人也多,都说她有些什么可通天的背景,没人敢得罪她,就凭借这个被一众传来传去的流言说成了皇帝流落在民间的金枝玉叶,然而实际上不过是个无实权在身的安庆伯的五姨太。
可秦风似乎不一样。
远了不说,哪个手眼通天的戏子能被捧到在皇宫里出入自如?
关于秦风那些传闻似乎都应验了一样。
然而肃亲王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不是秦风在梨园行里那卓然的地位是从何而来,他竟然想到了另外一些呼之欲出的可能。
李熹从没如此近距离地跟秦风打过交道,以前看他都隔着戏台和乱七八糟的人,油头粉面的扮相虽然说好,但是五官眉眼都被胭脂水粉抹成平的了,更别提李熹叶公好龙,纨绔的技艺虽然精通,但是那都是装的,心思根本不在吃喝玩乐上。
如今一见,却是一惊,又仔细地看了秦风两眼,试探道:“小子,你像本王认识的一个人。”
秦风但笑不语。
两个人的眼神相对,肃亲王疑惑越深,秦风的笑容反而越坦然。
右侧的侍卫终于忍受不了这诡异的沉默,伸手也掀开了遮住半张脸的帽子。
帽檐下原本被遮住脸的英俊的青年有一双长得不太正经的丹凤眼,此时眉头皱着,薄唇抿着,露出一副全然不知所谓又摸不准门道儿的表情,赫然是被扣在宫中反而引起轩然大波的肃亲王世子李明远。
话说回早上世子爷心急如焚听说他爹跟皇上在金銮殿上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着急上火的也想上殿去把他那莽撞的爹捞回家好保一条命,谁知走到一半儿,就被去而复返的秦风拦住了,再然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就被秦风不由分说的塞了一身侍卫服,手忙脚乱的换上,一直到殿外等到他爹被皇上的折子糊了一脸……
肃亲王转过脸来看了一眼儿子,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李明远那晕头转向的表情,干脆仍然转过去盯着秦风,一扬下巴,声如洪钟:“来吧,就你小子,跟本王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秦风微笑作了个揖:“王爷和皇上配合默契,兄弟连心,您不是都已经清楚了吗?”
这话是挑明也是恭维,李熹却不吃这套:“兄弟连心?前边儿右拐宗人府大牢,本王倒还不知道这心是要连到大狱里去的。”
秦风退开一步,背后冉冉升起的是京城秋日的骄阳。
李熹跟皇帝吵了一夜,从内宫吵到朝堂,如今五花大绑地出得宫门来,才恍然发现,宫门之外,天地之间遍布的,已经是熹微的晨光。
秦风含笑站在这照破萧索秋寒之夜的晨光里,声音优雅轻缓,像是戏曲里最曼妙的一折唱腔:“王爷,右一步迈出去是宗人府大牢,左一步迈出去是皇上的书房,右边儿等着的是枷锁铁链,左边儿等着的是当今圣上……王爷是明白人,要选哪个,想必不需要在下多嘴。”
李熹不为所动,斜着眼瞧人一副京城老顽主儿的模样,身子却是出身行武之人独特的挺拔端正:“本王若是非要一条儿道走到黑呢?”
“那亦是王爷的选择。”秦风答得很快,眼中优雅的笑容未散,却终是淡了,在一旁的李明远都看得出他那若有似无的惆怅。
“王爷一世英雄,求一个明白还是要装一辈子糊涂,也只看您这一步迈向何方了。”
肃亲王闻言一皱眉,就要反驳,秦风却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有些机会,一辈子也许就这么一次,错失了,也许就没有了,遗憾不遗憾的好说,这世间总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王爷您说是不是?”
李熹被他一句话把所有的言语都哽在了胸口,嘴唇动了动,半晌也没发出来声音。
李明远觉得他父王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吃饭吃多了噎着了,若不是知道这分明是被秦风一句话添的堵心,他已经要去叫太医了。
世子爷瞪了秦风一眼,赶紧上去给李熹顺气。
手还没顺到李熹的胸口,就被李熹颇为嫌弃地拦住了。
李熹把李明远推到一边,仍然看着秦风,语气不正经,眼神却是沉稳冷静地像个决断的将军:“小子,你又怎么知道这明白是我想要的那种明白?而不是我宁愿装糊涂装下去的那种揣着的明白?”
秦风低下头,像面对一个和蔼的长辈一样,伸手替肃亲王殷勤又恭敬地整了整方才被绑时弄皱的亲王袍:“王爷,您费尽二十几年的心思,绕够了小半辈子的弯子,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