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居心叵测?”牧然嚷道,“你们别管这话是谁跟我说的,他说错了吗?”
“你又知道什么?”长孙伯毅怒瞪着牧然,“若不是你舅舅,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在这里说大话?”
“活得这么憋屈,倒不如死了干脆!”
“那你就去死,”长孙伯毅冷哼一声,摸出藏在身上的匕首就丢给了牧然,“你若能像你母亲那样宁折不弯,我敬你是条汉子!”
匕首落在脚边发出“哐当”一声响,惊得牧然猛地一激灵。
咽了口口水,牧然梗着脖子道:“你、你以为我不敢吗?”
长孙伯毅没回话,只挑了挑下巴示意牧然捡起匕首,挑衅地看着牧然。
牧然瞄了一眼被长孙伯毅紧紧抱在怀里的黎绍,弯腰捡起了匕首:“死、死就死,谁、谁怕谁啊!”
“快点儿!”长孙伯毅不耐烦地催促道,“不过就是抹脖子的事儿,像个男人一样干脆点儿,我跟你舅舅很忙。”
“你、你催什么催!”将匕首拔出鞘,盯着泛着冷光的刀刃,牧然又咽了口口水,“舅、舅舅,我、我真的要刺下去了啊。”
黎绍其实是很想看牧然一眼,可长孙伯毅一手箍着他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头,他怎么都动不了。
长孙伯毅又道:“别喊你舅舅,你若死了,他也清净。每日来暗杀你舅舅的人络绎不绝,我还嫌天策上将府里的护卫不够,你若死了,我刚好可以把安排在这院子周围的护卫撤回。”
牧然闻言一愣,问长孙伯毅道:“还有人要暗杀舅舅?”
“这跟一个将死之人没有关系。”这话说完,长孙伯毅就转回头,贴在黎绍的耳边轻声细语,偶尔还要转头用恶狠狠的眼神催促牧然。
牧然看看黎绍和长孙伯毅,再看看手上冰冷的匕首,觉得自己应该能屈能伸。
缓缓将匕首插回鞘里,牧然谄笑道:“长孙舅舅,我若死了,舅舅就是孤身一人,那多可怜,我、我还是活着吧。”
“不必,”长孙伯毅斜了牧然一眼,“你舅舅有我。”
牧然被噎住,半晌才玩笑似的问长孙伯毅:“长孙舅舅你说这话就好像盼着我死一样。”
“偶尔,”长孙伯毅毫不留情地说道,“看着你舅舅为了你的事情焦心劳思却还得不到半分感激,就觉得你不如死了干净。”
这话他不怕三郎听见。
牧然脸上谄媚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长孙舅舅也没必要对我这么恶劣吧?我记得小时候长孙舅舅十分疼我。”
“对你好有用?狼心狗肺的东西!”
牧然被骂得无言以对,摸摸鼻子,颇有些委屈地说道:“方才是我失言,可我不是太生气了吗?如今我只剩下舅舅一个亲人了,出了事也只能依靠舅舅,我……”
“你舅舅也只剩下你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你又为他做了什么?”长孙伯毅依旧按着黎绍,不让黎绍抬头,“肖南,未来的两个月不许他踏出这宅子一步,让他一个人清净清净,若叫我在街上撞见他,我就送他去西北雪山上去,你们也都洗干净了脖子等着!”
“是。”肖南赶忙应下。
长孙伯毅冷哼一声,将黎绍扛起来就走。
长孙伯毅和黎绍这一走,牧然的慌张就溢于言表。
“肖南,你说舅舅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那一股气消下去之后,牧然就对自己的口不择言追悔莫及,可长孙伯毅连个道歉的机会都没给他就把黎绍给扛走了,牧然从刚刚开始就有些坐立不安,只不过是拧着一股劲儿不肯表现出来。
肖南暗叹一口气,道:“牧公子不必担心,公子不会记恨的。”
牧然抬手摸了摸自己被一巴掌扇肿的脸,委屈道:“可是舅舅打我了,他以前从不打我。”
肖南暗想牧然口中的这个以前都是十多年前了,那个时候有黎璃亲自管教的牧然极其乖巧懂事,黎绍又跟黎璃姐弟情深,对牧然好那也是爱屋及乌,就算是现在,黎绍会照顾牧然也只是因为牧然是黎璃的儿子。
“牧公子过了今日的生辰就是十九了,早已不是小孩子,该知道有些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的,尤其是那些外界的传言,那都是些不了解公子的外人擅自揣测出的内容,信不得。”
“我没有信,”牧然蹙眉,“今天就是太生气了,谁叫舅舅不帮我。”
肖南叹一口气,道:“公子是什么人?若真参与到小孩子的吵闹中,那成何体统?而且今日之事本就是牧公子有错在先,做错了就要道歉的道理,还要属下再教牧公子吗?如今的天下本就已经不是黎氏的天下,公子要立身于长安举步维艰,若再包庇牧公子,旁人会怎么议lùn_gōng子?”
牧然不语。
他没想那么多。
肖南又道:“牧公子总说留在长安是为了帮助公子、保护公子,可您若一直不长大,如何能帮到公子?就算您成不了长孙将军和雍大人那样的人,至少也请您不要再让公子费心了。这长安城早已不是当年的长安城,牧公子您也不再是公主的儿子,连公子的尊贵都早已不在,您还奢求什么?”
静默半晌,牧然突然又问肖南道:“肖南,舅舅之所以对我好,是不是只是因为我的母亲是他的皇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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