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清澈,带着一股特有的寒气。
许咏之眉头一皱,倒把这人给忘了。
苏醒舟曾以秦雪终伤势为由,主动弃赛,以此“要挟”卓漆一战。
近日杂事繁多,卓漆和许咏之倒把“约架”这事忘记的一干二净,方才正是感应到他身上的剑气,方才想起来,还有一战之约。
“多日未见,你又进阶了。”
如此,才不枉费他在山下等候一月有余。
他未竟之意,卓漆听懂了。
既然已来了,也不必推脱,许咏之牵着马车缓缓前行。马车上是数道阵符禁制,即便山石倾塌,这马车也不见得有任何损伤,琉麟真人和秦雪终正在其中闭关养伤。
马车走到前方,苏醒舟才想起来,问道:“秦雪终伤势如何了?”
他主动弃赛,本有相惜之情,亦有钦佩之意,哪知阴差阳错,她还是没能走到最后。
“师姐伤势稳定,只是何时醒来,恐怕还是未定之数。”
苏醒舟拧了拧眉心,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她很不错。”
他从不在意什么师门宗门,却很敬佩她,能为了师门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当日即便没有中毒,秦雪终强撑着耗费灵气比试,对她的身体也有极大的不可回复的损伤。
反而中毒之后,秦雪终先是用了麒麟血,又服用了神龙精血和麒麟精血,倒是因祸得福,对将来修行大有助益。
“来吧!”
苏醒舟一言既出,再不耽搁,一手并指,虚虚一抬,立在半空之中。
剑,已出!
这一刹那,苏醒舟一身半旧灰衣,略带稚气的鬓角飞起了一缕不安分的头发,整个人身体略微的前倾,就像一柄随时都准备要出鞘的宝剑!
宝剑寒光微露,他没有出剑,可剑意已然生出!
他本身就像一柄半含半露的剑,他周身的剑意并不十分凌厉,也绝不会让人忽略掉。他剑意不胜,是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出鞘,他在等卓漆拔剑。
卓漆平平无奇的亮出了长生剑,和以往许多次一样,长生剑的剑尖略略沉地,缓缓的触及地面有些软的泥土。
她微微眯起了眼。
当年符剑门祖师于云浑湖顶悟道,剑舞一场,如颠似狂,便欲以自身兵解,以求极致的剑道,岂料山下樵夫突至——彼时云浑山顶还未曾封闭,凡人皆可上山,总之当时这位祖师爷完全没有算到会有一个凡人出现,癫狂之时也未曾设下禁制,最后兵解失败,白白的废掉了本命宝剑,但剑气却存在了体内。
祖师爷即便已然是元婴修为,早就强健体魄,但终究是*凡胎,又如何能承受的住如此暴虐的剑气?
这剑气便是他自身所散发出去的,一时感悟便要兵解求道,一时感悟已过,这位祖师爷又不愿意以肉身犯险了。总之,一面排解剑气,一面想尽良方,最后,将自身列满符文,将剑气存在符文之中,以存肉身。
这便是符剑。
以肉身为符,以剑气存之,其心有剑,其身存剑。
苏醒舟剑气已生,却在等卓漆出剑。
卓漆出剑,然剑气却未露出丝毫。
苏醒舟的剑气之盛,那一日,她早就见识过,藏身剑气之中,竟然能避开卓漆的神识和阿迷那无处不在的灵识,只因他剑气狂放,在周身形成了一处留白,无法轻易窥探。然而卓漆并没有动,只是出于对他好意的接受,十分轻率的拔出了长生剑,点在了面前的地面上。
苏醒舟便不再等,他先出手了。
他只是微微一动,剑气便如狂卷不止的风暴裹挟住自身,那种神识捉摸不到的感觉又出现了!
剑气狂卷,林间有风声呜咽,树梢沙沙响起,飞鸟成群散去,亦有走兽悲鸣之声,可这天地间的所有声响,都听而不闻,她耳中只能听见有些黯哑的低沉剑鸣。
是的,铿锵剑鸣,金戈之声!
明明没有剑,却生出了金器剑鸣之声,这就是符剑之威!
剑气如卷,猛然狂暴起来,和上次的试探不同,这剑意中又多了一股狂烈的暴虐之气。如果说之前的剑意还算得上是略有规律的龙卷风,那么此刻,他周身所成的剑意,已然是狂风大作,没有方向,没有规律,随性而起,随性而至。
风从四面八方猛烈而来,长生剑握在她手中,剑尖没有剑气的支撑,它不过凡铁,在这种强大的压迫之下,微微颤动,卓漆微微眯起的眼几乎快要闭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她握住了剑柄,剑意灌注在剑身之上,光华绽裂,一瞬间破开了四面八方的风,仿佛有刺啦的一声,刺破了这风声。
无处不在的狂暴剑气戛然而止。
苏醒舟从剑气中缓缓现身,蹲在凹陷下去的土坑之中。
这是方才他剑意暴涨时,剑气磋磨而出的一个圆形大坑,四面有些泥土被溅起,堆在一旁,这个高度倒好像他自己挖了一个大坑,试图把自己活埋一样,
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尽管这次比试他并没有受伤,可是他用尽全力,卓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招,居然就将自己打败了。
“你这一剑很直很快。但是,我曾见过玄山的剑法,没有见过这一招。”
卓漆见他的神情不太好,但还是耿直的回复他:“这个……本来就没有招式,你难道没看出来,我就是直直的刺了一剑吗?”
苏醒舟蹲在土里,身子晃了晃。
最后,他有些窘迫的开口问道:“你如何能这么快就找到我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