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二太太听得了消息,专程带了一众丫鬟仆妇浩浩荡荡地来抓奸。如今一见自家男人赤条条地和女人滚在了一处,自是红了眼睛。她本就是个不会吃亏受委屈的性子,当下“嗷”地一声,便扑了过去,留着长指甲的手不由分说就往葛姨娘的脸上挠过去,“你这个贱人!勾人居然勾到老娘房里来了!看老娘今日不扒了你这狐狸精的皮,让你现现原形!”
眼看着那尖利的指甲就要招呼上葛姨娘被发丝遮掩的面容,千钧一发之际,二老爷却突然挺身挡在了她身前。
这一挡,却是了不得。二太太一愣,转眼之后,更是怒火更旺,尖声吼道,“好哇!兰岳华!前些日子你打了我一巴掌,我还没与你算账!今日你在这儿私会狐狸精,被我抓奸在床,逮个正着,你居然还敢护着?你是反了你了?”一边骂着,一边毫不留情地下手招呼,二老爷一手要护着裹身的棉被,还要顾忌着身后的葛姨娘,躲闪得狼狈,不一会儿,脸上又多了好几条被指甲划开的血口子。几人拉扯间,二太太也总算瞧清了“****”的面容,一愕之下,更是口不留情地讽刺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最近三弟房里受宠得很的葛姨娘啊!整个府里的人都在议论着,说你都徐娘半老了,怎的三老爷突然又被你勾住了魂。再一看,这浑身的狐骚味儿,难怪能勾着爷们的心魂了。只是,葛姨娘,你昨个儿还在三老爷的床上,一转眼,就又爬上了三老爷兄长的床,你倒当真是好不要脸的本事啊!”
“王氏,你这个泼妇,还是留点儿口德吧!”二老爷一张脸被呼啦得有些花,又痛又怒,再听地得这一番话,当下便狠声道。
“我为什么要对一个人尽可夫的****留口德?你瞪我干什么?我没有说错吧?弟弟的姨娘,居然爬上了兄长的床,难道不是人尽可夫,水性杨花,反而是冰清玉洁了?或许咱们该去宁远居找三弟说上一声,好让他知道,他这顶上的帽子,被他的好二哥,还有这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给染绿了?”
“二嫂若有什么话,此刻便可与我说。”门外,突然传来一记男嗓,清雅平和,不辨喜怒,一道身影逆光走进房内,却正是三老爷。
二太太登时不自在了,二老爷更是又羞又愧,尴尬地将头深深垂下。唯独葛姨娘,嘴角半勾,忽然笑了。三老爷正好抬眼朝她看来,四目相对,她冲着三老爷笑靥如花,三老爷却轻轻蹙起了眉头。
屋内的气氛诡异的沉默,一对奸夫****,并两方抓奸的,面面相觑,各自无言。正僵持着,门外又进来一人,裹着厚实的毛皮斗篷,打扮得倒与富贵人家的小姐无异,却是老太太跟前最为得用的大丫鬟,宝瓶是也。宝瓶徐步而进,像是没有瞧见床上那衣衫不整的两人,神态自若地朝着自她进来起,便面色各异的几人一一行过礼,这才道,“二老爷、三老爷、二太太、葛姨娘,老太太如今正等着,还请几位随奴婢走一趟吧!”
这事,怎的这般快,便惊动了老太太?且不说心中做何想,俄顷间,几人心中俱是惊疑。
一路走至松泉院,门外早已候着两个小丫头,一边撩起帘子,让几人入内,一边忙着帮几人脱了大衣裳。二老爷与葛姨娘虽堪堪穿戴整齐,但前者始终耷拉着脑袋,倒是葛姨娘没有半点儿异色,从容不迫,甚至微微笑着,乍一看去,比她平常那死气沉沉的模样不知艳丽几许,让人看了,只觉诡异。
“父亲。”三老爷拢着眉刚刚跨进门槛,近旁便已有一人朝着他脆声行礼。乌发鸦青双环髻,粉雕玉琢青绫袄,居然是兰溪。三老爷一看,眉心的褶皱又深了两分,狠狠瞪了兰溪一眼,不及说上两句,后者已经朝着他眨眨眼,一溜烟儿逃了。
这一幕,在厅中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二老爷和葛姨娘身上时,并未入得多少人的眼,不过一息的功夫,兰溪已经藏到了那座紫檀木底镂岁寒三友山石屏风之后。三老爷见了,虽仍紧皱着眉,终究没有言语,沉着脸步进厅中。抬眼便见三太太居然也在座,他眉峰一挑,走了过去,在她身畔落了座,目光带着疑问扫向三太太,后者却只是冲着他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老二,你看看自个儿做的好事!礼义廉耻,道德伦常,你父亲教的规矩,你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老太太当真没想过,自个儿家里居然会出了这么一桩丑事,从听说起,便沉着脸,一肚子的火,如今见着二老爷,自然是忍不住喷了,而且一开喷,就火力全开,毫不留情。
二老爷在老太太一开口时,便已经“扑通”一声跪下,垂着头,半晌不语。
倒是葛姨娘,却突然笑了起来,惊得一屋子的人纷纷转头看她,她却恍若不知,笑得前仰后合,愈发夸张,好半晌才歇住了笑,道,“老太太,这世间哪儿有不偷腥的猫啊?男人嘛,不都那样,漂亮的女人这轻轻一勾手指头,骨头就软了。何况,旁人不知道,老太太会不晓得?婢妾尚在老太太院里伺候的时候,二老爷便相中了婢妾,只是他晚了一步,老太太便已将婢妾赐给了三老爷。他对婢妾有心,有情,婢妾存心勾引他,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所以,老太太,与其发作二老爷,还不如直接冲着婢妾来。归根结底,二老爷终归是老爷,这事儿,最终还得婢妾来背。”
葛姨娘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犯异色地望向她。兰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