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月圆人团圆,在这人人尽享天伦之乐的喜庆节日里,谁会注意到金陵江都交界的溯水江面上,有一只画舫不顾宵禁限制,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呢?
画舫底部,潮湿黑暗的角落里躺着一个人,细细一看,赫然是出门游玩的云端!
至于她为何会被人捆绑至此,云端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她只能根据左右摇晃的地板,潮湿腐烂的气味判断,自己现在位于一艘船上,剩下的一无所知。
货箱堆叠而成的“墙”,阻断了她的视线范围,四周黑漆漆的,幼时犯错被关小黑屋的恐惧再次席卷而来,云端觉得自己得想办法逃离,再这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云端缓了一会儿,总算有些力气,继续刚才未完的事——挣脱绳索!
腐臭的空气中迷漫着一丝血腥味,那是她磨破受伤的手腕处流下的血,痛,怎能不痛!正是因为这钻心的痛意,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才让她在漫漫黑暗中保持理智,不至于昏睡到人事不省。
忽然一声响,什么东西撞到了货箱上,对未知事物时刻保持警惕的云端立即停止挣扎,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静观其变。
以货箱为墙的另一面,烛火曳曳,脂粉味、酒臭味、腐烂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制造出声响的两个主人公,却丝毫不嫌弃环境的恶劣,情意正浓。
一个浓妆艳抹的少妇半推半就地,任由一个人模狗样的粉面男子对她上下其手,配合着他的动作,发出一声声娇喘。
看她那副意乱情迷,迫不及待的渴求模样,最先动情的男子却冷静下来,抚摸着少妇裸露在外的玉臂,贴着她的耳边,轻声诱惑:
“莲娘,磨人的小妖精,几日不见,愈发美丽了。你怎的都不来找我?莫不是有太守大人心疼怜爱,忘了我了吧?”
被唤作莲娘的少妇情正浓时,享受着不可多得的与心上人耳鬓厮磨,冷不防听见他嗔怨,当真以为他生气了,赶忙执起他的手放入自己的衣襟中,柔声解释:
“申郎说的这是什么话,莲儿可是日思夜想盼着这一天呢。你摸摸莲儿的良心,绝无虚假,若不是那老东西……”
似是说到什么伤心处,欲语泪先流,莲娘以帕捂面,好不可怜。
那位申郎却不以为然,心头暗骂这女人故弄玄虚,矫揉做作。身体却很诚实,深埋女子衣襟中的手顺势而为,一掌握住半边浑圆,用劲揉捏,可怜那团肉任他圆搓扁捏,形状百变。嘴上义愤填膺,好不正人君子:
“舅父又虐待你了?告诉我,我找他理论!”
莲娘泪眼婆娑,见他这般维护自己,便知道他是真的在乎自己的。稍稍满足,又恐他为了自己做出什么傻事,便将自己知道的毫无保留的一一道来:
“申郎你是自家人,也该知道你舅父朱荣这江都太守之位是怎样得来的。如今为了拼个京官,他又故技重施,将府中姐妹推了出去,供人戏耍。今晚中秋之夜,来了位大人物,听你舅父说,成功与否全凭此人一句话!可那锦瑟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投缳自尽,真是晦气!事从紧急,只好重新找个美人儿了。这件事申郎做得好,此事一成,你也可以趁机将我们娘两讨来,一家团聚……”
对男人毫无保留的全然信任,结果却是当胸一刀毙命!
申郎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不再委屈自己,一刀插进她的胸膛,快准狠,毫不犹豫!冷脸推开死不瞑目的莲娘,一想起这老女人长夜寂寞,竟然将主意打到他身上,逼迫他与她欢好,行那龌龊之事,他就恶心,怨恨,俯身又补了几刀才算解恨!
什么献上美女一事做得好,说的好听!分明是坏他好事,拆他的东墙去补朱荣那道西墙。若不是她从中作梗,昨晚那美人儿早已被他吃净入腹,是他的人了,何必在这等着那位“大人物”临幸?
什么一家团聚,那老女人这般不检点,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谁晓得她的女儿是谁的种?这么大的一顶绿帽子,该是他朱荣的,凭什么往他申子虚头上扣?
什么锦瑟不识时务,投缳自尽,若不是她逼迫哄骗,百般阻挠,锦瑟现在已经是他的妻了!他亲眼看见,他的青梅是被她莲儿活活勒死的!
可怜的锦瑟,是他害死了她,若不是他执意要娶她为妻,或许这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吧……
申子虚想起无辜被害、尸骨未寒的锦瑟,悲从中来,一改之前装模作样的油头粉面形象,跪地痛哭,双手握拳狠狠捶向货箱,只有无人之际,他才敢摊开伤口,独自舔伤。
缩在角落里的云端听完全过程,大吃一惊!
这江都太守朱荣为谋高官厚禄,以美色赂人,而她云端不幸的成为了此次计划的牺牲品!
她就说嘛,纵然徐文在江都一手遮天,横行霸道,但此人极重名声,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当街抢人。世风日下啊,在现代,怕的不是商品有假,而是商品有毒;在异世,怕的不是有人犯法,而是执法犯法!
虽说绑她之人不是徐文这个无冕之王,可是换做从未谋面的江都一把手太守大人,结果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现在她要怎么办?
半夏呢?半夏这次会找人来寻她么?
沉香呢?沉香是否在想办法救她呢?
难道她真的要洗干净等那位“大人物”临幸么?
扑通,重物倒地声响起。竟然是货箱倒塌了!
一束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