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来实在太异想天开,杜阮阮白白遭人揉捏半响,直到熄灯百合也没信她。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她躲在被窝里惴惴不安哭成一只灌汤包。只恨自己当初瞎了狗眼瞧着对方的长腿美颜见色起意,时至今日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他三千零一个备胎,而她原来自始至终都头顶一片草原在他面前欢快徜徉。
慌了一夜,第二日起来便眼肿如寿桃。见她白胖的脸上一掐一个窝,百合这才有些信了她的后半句:“真不和他好了呀?罢了,我去帮你向掌事姑姑告个假,你先歇一会儿吧。”
头上挂着失恋免死牌,杜阮阮躺在被窝里诺诺应了,仰着没睡好略浮肿的大脸目送她离开,再不敢提自己是为甩了皇帝怕掉脑袋才一宿没睡。
掌事姑姑听见消息来瞧过一次。因前头那个浣衣局的小宫女失恋投缳一事,各路掌印掌事的大人都对这类事情十分关注。见杜阮阮一张萎靡不振食欲全无的失恋脸,她也不好强迫,加上新帝刚登基不久,后宫妃嫔少最近没啥活干,便十分爽快地由着她调了两日假好好休息。
杜阮阮在床上躺了两日不敢见人,第三日着实躲不过这才爬起床。原还担心对方暗地里去掉自己这个“人生大污点”,窝在被子里两日发现自己依旧活蹦乱跳,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连着两天好吃好喝,不免有些心宽体胖。这日她将衣裳往身上一套——从前圆润得刚好的腰身竟忽然多出几分本不该由它承受的压力。
“……”
见她裤子提到一半忽地僵在原地,一旁的百合淡眼扫来,哼笑一声:“哦,又胖了。”
杜小胖:“……”
……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是骗子!!这不是真的!!!!
杜阮阮哭得稀里哗啦险些一脚踩跨裤子,叫隔壁与她一同当值的素馨拉出门去后仍提着裤腿儿怨念不休。素馨也爱吃,然她心大长不胖,一路都在碎碎念今日晨间的流沙包太少吃不饱没力气走。杜阮阮拽她不动,紧赶慢赶终于赶到掌事姑姑面前时,比之他人刚好迟了半盏茶功夫。
半盏茶功夫。
……掌事姑姑脸都要绿了!
素馨总算小心翼翼地闭上了嘴,杜阮阮亦低下了头。两人皆是屹立尚衣局四载,一对不升职不让位的铜豌豆,咬不动嚼不碎打起来还巴掌痛。掌事姑姑对着两颗圆圆的头顶心训了半响深觉无奈,摆摆手道:“正好,前头做的那批衣裳不合李嫔娘娘心意,后头又重改了一批,便由你们跑这一趟吧。”
“……”李嫔娘娘!后宫里最抠门最小气,不受宠没赏钱还爱想法子折腾人那个!掌事姑姑要她们去给她送衣裳!
掌事姑姑是真生气了,这回连素馨也苦了脸。路上再没心思琢磨腰身胖了几分早上吃了几只圆子,两人领了东西愁眉苦脸地到了李嫔的幸荷宫,后头还缀着一只去年方入宫的小宫娥青蓉。素馨按品阶比杜阮阮略高一点儿,略叮嘱青蓉几句,深吸一口气领头走了进去。
李嫔是从前陛下潜龙时先帝赏赐教导皇子人事的大宫女,平日并不受宠。陛下宽厚封了个嫔位给她,但她自个儿并不觉得这是安抚,仗着后宫高位嫔妃不多皇后娘娘体弱不掌事,在宫中很是肆无忌惮横行霸道。尚衣局每回派人过来都是灰头土脸地回去,赏赐捞不着,有时反要受一顿折辱。
她为人嚣张,身旁跟着的宫人也是如此。幸荷宫的大宫女名叫翠祺,恰好自里头出来。见她们过来,略一扬眉:“来了?跟我进来吧。”
她语气随意,杜阮阮二人还好,唯有进宫方两年,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青蓉让她眉眼间的冷嘲张狂一唬,越发不敢抬头。
李嫔不受宠,即便居一宫主位,殿内的摆设仍旧奢靡不起来。她自己倒是插了满头珠翠,略一动便亮得晃眼。如今坐在殿上一面抿茶一面不冷不热地听着素馨说话,听罢便让杜阮阮二人捧着衣裳上前。
杜阮阮垂眉顺眼做足了小透明本分,青蓉却紧张得面色略发白。素馨挨件拍了一遍马屁,对方皆眼神淡淡不辨喜恶,只是亲自下来试了试花色。
为了不让这位娘娘再找由头作伐,尚衣局这回着实下了狠功夫,她翻检一番挑不出过错,不置可否地挑挑眉便往回走。杜阮阮松了口气暗想今日是否福大命大这般过了,却听身侧的青蓉极小声地舒了口气——不偏不倚正叫几步开外的李嫔捉住尾音。
对方瞧了一眼,登时冷笑起来:“怎么,本宫都不知晓自个儿原有这么可怕,站在这里都能给人吓得大气不敢出?可怜见的,这倒是本宫的不是了。翠棋,快给她赐个座儿,免得在这儿吓破了胆,看着叫人心疼。”
“……奴婢不是有意的,娘娘恕罪!”
见翠祺果然带着两个嬷嬷过来,青蓉吓得一呆,下意识朝地上磕下去。
她手里的衣服仍端正捧着,膝盖两下闷响殿内众人听得分明。素馨比她反应更快,忙跪下赔罪:“娘娘息怒,青蓉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没见过娘娘这般天人一样的人物,方才看得入神才失了态。来之前掌印大人也曾特意叮嘱过奴婢小心照看,只是娘娘亲和大度,奴婢一时忘形丢了分寸,娘娘若是要罚就罚奴婢吧。”
李嫔当然不会在意一个尚衣局的小小掌印,闻言只管冷笑:“你这张嘴倒是灵巧。如此姐妹情深,不免叫本宫想起从前的日子。本宫挺喜欢你这嗓子,若是掌完嘴后还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