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终于开口了,“到现在你还看不出这些人里面哪个是能说上话的?”嬷嬷走到众人身边,一个个打量着,“这几日教你礼仪也看你读书,书里说的跟现实中遇到的往往很不相同却又同理可证。如今只是在咱们侯府,这些也都是侯府下人,你看着都这般慌张将来如何应付姑爷家那些陌生却有主子撑腰的刁奴?夫人知你聪慧却仍需磨炼,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看来到底是年龄太小……你看着,我只说一遍。”嬷嬷说着从左边一个个说起,“这些人大致看上去穿的都是下人衣服无二,可你只要看鞋便知,这位妈妈鞋底干净没有磨损,鞋面更是上好的苏锦,这种面料下人们定是买不起的,只能是主子赏的,能将主子赏的东西做鞋面可见这人在主子面前是有脸的。再看看这位的双手,虽看得见一些陈年老茧却也看得出来这些年是精养着的,因为其他人的手都明显的粗糙许多。还有这位,你看她的夹袄是粗布不假,可是要注意她袖口漏出来的里衣……”嬷嬷指着眼前的妈妈们一个个说过去,席翠最后要忍不住鼓掌了,心道果然是跟了夫人半辈子的老人眼神就是厉害。可这些是需要长期的观察积累的,让她一蹴而就怎么可能?
嬷嬷让众人散去就没再叫席翠做什么,而是自己去了夫人那里。
看嬷嬷的表情,夫人大概也知道了结果,到底只是十三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学得来那些东西?“嬷嬷,你说我若把喜梅也一并送过去结果会不会好一些?王刘氏的心思我不得不防,席翠这丫头我原本就不舍得,如今知道云剑有了心思就更加想要护着她了。”
“夫人是说少爷对席翠……?”嬷嬷脸上出现明显的欣喜,席云剑都已经二十岁了,之前夫人明里暗里没少给他提及此事,这位少爷竟都是一口回绝。难得他竟对席翠动了心思,而且席翠也是个好的,虽然身份不高却也是她家少爷第一次看上的姑娘,嬷嬷此刻对席翠更加上心了,无论如何断不能让王家人捡了便宜去。在她眼里自家小姐嫁过去都是委屈了不少的。
“那天王夫人过府之后我故意把他们留在正厅说话,青枝偷偷看了一眼,云剑看上去很舍不得那丫头。”席云剑虽然不是夫人亲生,可到底是养了十几年的,原本他们夫妻就没有儿子,席云剑其实就跟亲生的没有区别。
“果真如此夫人就叫老奴跟着去吧,席翠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就算把喜梅也送去却还不知道是送过去一个帮手还是敌手呢?我看,喜梅也不是个安分的,老奴这把身子骨虽大不如前可这双眼睛还是亮堂的,有什么事多少能提点着她们。”嬷嬷虽在夫人面前如此低头说话,可给人的感觉仍是不卑不亢。跟了夫人将近二十年,从烽烟缭绕的战场到公主出现后的内宅纷争,她一路看着眼前的女人一步步从一个生机勃勃的明朗少女到现在沉稳内敛的侯门女主人,她身体上心灵上经历的伤痛她一直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这次的联姻绝对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可现在夫人不说她自然不能问。
“我对不住嬷嬷,原本答应了嬷嬷去颐养天年的,却一再食言。”夫人看着眼前的老人,想她堂堂淮安侯夫人,如今竟只剩下老人孩子可以托付了。“嬷嬷只要记得,无论如何小姐的嫁妆最后都要留给云剑,因为云剑才是席家最后的希望。若我与侯爷撑不到三年之后记得告诉我们的一对儿女,不用报仇,不要不忿,好好活着就好。”
“夫人放心,老奴一定把话带到。”嬷嬷依旧低着头。
夫人看着老人,“嬷嬷难道就不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吗?”
嬷嬷抬起头,对上夫人的眼睛,“夫人想让老奴知道自会告知,如今夫人不说定是有不能说的理由,老奴不会让夫人为难。”这算是十几年培养出来的默契吗?嬷嬷没在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一如从前。
知道自己也要做陪嫁喜梅是万分不愿的,起初对席翠被夫人那般看重她着实嫉妒了几日,可后来听下人们传言,席翠过去很有可能是要做通房丫头的,那个王家少爷根本就是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跟着他如何能有好日子过?想着这些她才平衡了许多,却不想才过几日夫人竟然要她跟着一起陪嫁过去,这可如何是好?
她的心思一直都在少爷席云剑身上,只是席云剑这个人太冷清,不论她明示暗示都不为所动。看来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她只能铤而走险了。
席翠回到蘅芙苑的时候只有几个小丫头陪着席芸婷,喜梅却不知所踪。对于喜梅也要陪嫁这件事她现在还不知情,见小姐也没什么事便没有打算去找她。
这几日都没有见到席翠,席芸婷几乎是要把这些日子的思念全都用拥抱表达出来,勒得席翠差点背过气去。陪她写了写字,下了一会子棋,就到了晚膳时间。伺候着席芸婷吃完,很快将她哄睡着,席翠才发现整个下午都没见到喜梅。问过小丫头才知道席翠病了。
想着没几日在一起了,再有什么不痛快也该放下了,席翠准备了一些吃食去了喜梅那里。谁知叫了半天门都没人支声。折回蘅芙苑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喜梅的身影,她怎么会在少爷的院子里?还进了书房?莫不是自己看错了?少爷最讨厌别人进自己书房的,就连席亮都只能在他在的时候才能进去。
远远地似乎听到席云剑跟席亮说话的声音,这个时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