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昏黄,有薄薄一层光隔着云层打了下来,笼罩夕颜阁的一切。
早晨方下过雨,花骨朵上氤氲了一层雾气,一切是那么静谧美好,罔若先前的所有糟糕都未曾发生。
夏楠蹲在海棠花前,眼底印入花儿的粉色,如晶莹粉钻。
寻夫人说,她的一切,她都知道。
寻夫人说,她是修习术法的最佳人选,她有天分。
寻夫人还说,她如今的处境艰难,若是她成了让人人尊敬的术师,那么以前所有的一切将不成立,包括她祸子的身份。
可夏楠怎会不懂,她今年九月及笄,距离如今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在这短短时间内,她怎习得来术法,更莫提让世人信任她。
夏楠委着身子,玉白的面庞上划过一抹迷茫,她不由得伸手,抚向脖间,脖间的重量安然地躺在那里,与她的心脏有些最紧密的接触。
“母亲,我如今该怎么办?”
“姐儿,那位公子又来了!”
外面传来惊鸿的声音,随即便见阿恒一身灰衫出现在她面前。
夏威侯府如今守卫重重,夏楠不知他怎么进来的。
“我见过老夫人,今后我是小姐您的人,侯府自然进的来。”似是察觉到夏楠的疑惑,阿恒开口道。
“童先生埋在西郊,我给他立了墓碑,小姐要不要去看看他。”
说这话时,阿恒十分平静,平静得……就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好。”
夏楠带上一些瓜果吃食,便上了阿恒所备好的马车。
马车边跟着一些护卫,这是都是夏楠不认得的。
阿恒解释道:“确保安全。”
说了这四字,他便不再开口了。
夏楠打量了会他,阿恒双目紧闭,长睫垂下,清秀如玉的面盘上却有一股挥之不去地淡淡伤感,他眼底有着淡淡的乌青,许是最近太过疲惫,马车上他竟然睡了过去。
不过他睡眠极浅,马车不过颠簸了一下,他便醒了。
童先生被安葬的地点在纪氏之前安排的西郊,这处着实清净,树林层密,清幽雅静。
阿恒为童先生立了个石碑,上面毅然是童先生的名字。
两人此刻都极其平静,将瓜果摆好,便跪了下来。
阿恒率先开口,却是对夏楠说的。
“你知道吗?童先生死的时候,我甚至没有办法找到他的尸体,当时我只能在他院子里,偷偷祭奠他,我原本很瞧不起你,瞧不起你们这些只会仗势压人的人,可后来,我还是得仰仗着你,才能让童先生入土为安。”
夏楠望着墓碑,目光有些萧索。
“其实,更多的是我仰仗你。”
夏楠平静地说出这话,便烧了纸钱。
阳光正好,偶有几丝透过树枝的嫌隙,落在夏楠的脸庞,更衬得她脸白如玉,阿恒深深望了她一眼。
默不作声。
两人默默将纸钱烧好,祭奠完童先生之后,便要回侯府。
马车使出西郊,夏楠掀开车帘,探出头,目光却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一席青衫,面色温润,正上了一辆马车,与他们擦肩而过。
那人明显没有看到夏楠。
夏楠放下车帘,望着阿恒。
“蒋家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西郊,西郊是京都最为荒凉之地,一般住在这里的人,都并不富裕。
蒋家依附明王,金钱势力同在,说住在这里未免有些太过牵强。
阿恒见此,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蒋家在淮南向来独大,如今依附明王,更加有恃无恐,想随便找个住处,有何难?”
“可是不对,我记得蒋家在京城有一处房屋,那儿距离明王府上较近,蒋泽是为何来到这里?”
夏楠说完,深深望了一眼阿恒,眸光渐深,“童先生的住址,便是在西郊,与我们刚才来的道路交错。”
“跟上去。”
夏楠说完,阿恒便命马车夫掉头,马车掉了头,往童先生的住址而去。
阿恒眉心紧蹙,望了一眼夏楠,似是在思索她的话语。
夏楠此刻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她目光幽幽,望着窗外。
这条道路并不繁华,来往车辆十个手指都数的清楚,马车有条不紊前行着。
这条路是去往童先生家中的路,若是她猜测没错,应该很快便能见着蒋家的马车了。
阿恒问夏楠。
“我手头上有一些指向蒋家的线索,但线索太过零碎,若是真的全都指向蒋家,大小姐你,可有办法替童先生讨回公道,或者说,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阿恒出声,眸子深深望进夏楠眸子中,像是奢望得到哪种答案。
他的眸子太过漆黑明亮,里头的光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夏楠深深吸了口气。
寻夫人说,她只要拜她为师,将术师的术学到手,才能得一番人的尊敬,才能有能力去做她所想要做的事情。
“能。”
夏楠沉声,声音清冷却透彻,她眸光变得坚定起来,似是做了什么决定。
阿恒望着她,终展一笑。
笑容极浅,不过是唇角略微勾起的忽地,夏楠却有些惊诧。
很快地,便到了童先生的家。
当两人下车,见到院子门口听着的马车时,面色略微一变。
他们倒也不怕什么,光明正大走了进去。
里头的人见到他们时,反而目露惊诧。
那人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面露浅笑,温文儒雅。
“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