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稳妥踏足的马车四角挂着金丝垂鬓流苏,车厢顶上一颗琉璃金珠,车身附着金缕云纹,往来通道的人都识得,这是夏威侯府的车,正往玉林胡同走着。
说到玉林胡同,全京城几乎无人不知,玉林胡同位于京城最为繁华之地,隔壁又是琳琅街,在这里所住之人,非富即贵。
而夏威侯府便建在玉林胡同中间。
马车停下,纪氏率先下了车。
夏楠也随着下了车,印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大气恢弘的府邸。
府邸高高悬挂着一幅牌匾,上面用鎏金烫着夏威侯府四个大字。
“母亲您终于回来了,这天真够冷的,快些进来吧,儿媳为您备了驱寒的红姜糖水。”说话的是一位不出三十的妇女,长得珠圆玉润的,夏楠记得,这是三房的李氏,她见纪氏从马车上下来,便第一个迎了上来。
立在侯府门前等纪氏的除了李氏,还有长媳苏氏,以及各房的嫡子嫡女,姨娘,庶子庶女,站满了整个门口。
纪氏见这满门的人,眉头不由得蹙起,“天寒地冻的,都进去吧。”
所有人都围在纪氏身边,倒是将纪氏身边的夏楠给挤了出去。
纪氏蹙起了眉,本想将夏楠拉到自己身边,眼见便瞥见世子夫人苏氏迎上了夏楠,素手轻挽她的手,纪氏这才眉头一松,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就是表小姐吧,长得真好,外面这般寒冷,快随我进府。”苏氏握住了夏楠冰凉的手。
一群人环绕着进了侯府。
纪氏所在的院子叫韶松堂,一进去,里头的暖气便铺面而来,纪氏坐在主位上,其余各房按着主次端坐在下面的位置上。
夏楠则是站在纪氏身旁,只见她面色如玉,人比花娇,长相娇艳,眸色却是淡淡的,这会儿韶松堂里有着不少人,却不见她有一丝怯场,倒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纪氏眼中擒着笑意,似是对夏楠的表现很满意,不卑不亢,亦不怯场。
李氏眸子转了转,笑道:“这便是表小姐吧,总听老夫人记惦,今儿终于见到本人了,长得可真好。”
夏楠浅笑以示回应。
纪氏拉过夏楠的手,褪下手中的白玉翡翠雕绞丝纹手镯戴上夏楠手腕,“这是表小姐,我的楠姐儿。”
底下有姐儿见纪氏褪下手上的手镯给了夏楠,便小声嘀咕,“祖母可真偏心,我瞧着她这白玉翡翠雕绞丝纹手镯许久了,竟给了一个外家的表小姐,自家嫡亲孙女却不给。不就是一个流浪在外的乞儿,凭什么住进侯府,还用那么好的东西!”
夏娴嘀咕着,旁边的夏落扯了扯她的袖子,“别乱说,当心被祖母听见。”
夏娴噘着嘴,冷眸直视夏楠。
苏氏见纪氏毫不掩饰表现对夏楠的疼爱,含笑褪下了手上的金镶红宝石双龙戏珠手镯放到夏楠手里。
苏氏给了礼,李氏嘴角一抽,这老太太跟苏氏一个比一个大方,虽不情愿,但李氏也只能拔下头上最贵的双凤衔珠金翅步摇递给夏楠。
“玉珠还在闺阁时便生得貌美,果不其然,我们楠姐儿也是不输你母亲当年风范。”
李氏所说的玉珠,乃是纪氏的第三女,夏玉珠,嫁江南巡抚嫡子为妻,生一子一女,十四年前育有一女,不慎走丢,至今未归。
而夏楠此次,便是顶着这“走丢”的表小姐之名,住进夏威侯府。
李氏这话一出,苏氏奇异地看了一眼李氏,暗暗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李氏还是没学聪明。
老夫人所出的四女儿夏玉珠早在几年前便离世,这世上最凄凉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加上老夫人之前跟夏玉珠曾有过隔阂,这件事变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若不是夏玉珠出事,夏楠又是近日才寻回,老夫人怎会如此疼爱夏楠。
如今李氏再次提起,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戳纪氏伤口。
果不其然,闻言,纪氏面色微沉。
“楠姐儿自然生的极好。”
转头对苏氏道。
“老大媳妇,楠姐儿今儿起便在府中住下了,你给照顾着些。”
这话是说给下面的少爷小姐们听得,也包括李氏。
“母亲,淑妃娘娘的夕颜阁虽空着,但每日我都有安排人打扫,也倒是干净,楠姐儿不妨可以住那。”
苏氏育有一子二女,长女夏研前些年进宫为妃,凭着瑰艳姿色获得当今皇上宠爱,如今已是庶一品的淑妃娘娘。
纪氏闻言摇了摇头,“淑妃娘娘的夕颜阁还是得留着,我这韶松堂还有个小苑子,楠姐儿便住在我那儿就好。”
纪氏这话一出,更是引起了一阵哗然。
让表小姐住在老夫人院子里,那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李氏蹙眉,试探地说出声,“母亲,让表小姐住您院子,恐怕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我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再说,韶松堂这么大,我一个人住着怪寂寥,楠姐儿陪着我,正好解解闷。”
哼,她要是不把楠姐儿留在自己院子,那不还得被他人欺负了去。
她处处维护夏楠,就是要这府里的人知道,她有多么疼爱这个表小姐,立立威,看他们谁敢欺负楠姐儿。
李氏嘴角抽了抽。
您要是想解闷,那么多嫡亲孙子孙女的,为何偏要找一个表小姐!
“既然如此,那儿媳便派几个人去收拾下苑子,再拨几个人给楠姐儿使唤。”苏氏笑道。
“外祖母,楠儿听大舅母的安排便好了,凡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