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门前,一辆镶着顶上琉璃金珠,四角挂着金丝垂鬓流苏的马车正稳当当停在侯府门前,边上早有三三两两的人立在车旁。
侯府标志的马车身后则是跟着几辆同样四角挂着流苏马车,只是没有那般豪华。
有贵妇出声,“这府里姐儿们大多数都准备好了,怎地就颖姐儿还未出来?还要老夫人等她,也不知敬重。”
她的话,惹来旁人的侧目。
只见身穿万宝福莲纹褙子的纪氏轻轻扫了一眼李氏,不做理会。
纪氏并不理会李氏,在场也没人去接她的话。
李氏无言,撇着嘴低声碎念着。
“宝环你去瞧瞧,颖姐儿莫不是出了何事?”
纪氏不语,苏氏也是焦虑,颖姐儿平日可不是这般不知轻重的人,便唤了自己身旁的丫鬟去寻她。
今日是侯府女眷要上大德寺礼佛的日子,夏楠早早便起了身,收拾一番稳妥之后便去了韶松堂,随着纪氏一同出门。
辈分小的早已在门前等候,纪氏一出来众人便可驱车前往,可夏颖却迟迟未到。
不仅李氏拈酸,在场的人都有些不是味儿。
凭什么众人那么多人等一个夏颖,偏偏纪氏还没半句话说。
过了片刻,一道鹅黄色身影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祖母,孙女来迟了。”
夏颖还未站定,便有声音唤了出来,站在纪氏面前,因跑得匆忙,不由得微微喘着气。
“可是出了何事?”
苏氏先问了出声。
宝环回来,说她是在半路上遇到的二小姐,并未知道她出了何事。
如今她膝下就夏颖一个还未出嫁的闺女,她定要事事上心了。
“回母亲,祖母的话,颖儿无事。”说完夏颖又低垂了头,似是不好意思道:“颖儿昨晚无眠,今儿起晚了。”
听了她的话,苏氏松了一口气,纪氏只是淡淡道。
“既然无事便好,快上车吧。”
众人上了各自的马车。
纪氏跟苏氏还有李氏坐上了有侯府标志的那辆车。
身后紧跟着的便坐着她与夏颖,还有夏娴夏落,以及夏馨夏芸两姐妹。
再后面便是各房所出庶女了以及一些主子们的贴身丫鬟了。
夏威侯府子嗣稀少,纪氏看着着急在心里,每年的礼佛也会把这些庶女带上。
一坐上马车,夏楠便感觉有两道目光死死盯着自己。
一道来自夏娴,一道——来自夏馨,夏楠装作不知道。
夏楠跟夏颖坐在马车正位上,夏娴夏落与夏馨夏芸则坐在两旁,人数颇多,也幸好马车够大,才不显得拥挤。
夏娴望着对面的夏馨,眼中藏不住深深的厌恶,忍不住恶言出声,“想不到一个庶女也能与我同坐马车,真是掉了身份!”
她性子烈,身份又尊贵,最是瞧不起这些庶女,更何况,房姨娘身份不堪,身为一个商女,不知接触过多少男子!
这样的女子生出来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她的话,犹如石子沉入海底,激不起一点浪,夏馨只是握住了身旁夏芸的手,腰杆子坐得笔直,并不理会夏娴难听的话。
夏娴见她不理睬,声音更是尖锐了几分,“你莫要得意,以为父亲回来了就能改变什么,妾室终究是妾室,永远上不来台面的,今日若不是祖母心慈,你们以为能有今天?”
说罢她恶狠狠瞪了下夏芸。
“还有你,身为一个庶女没有庶女的自觉,还想要跟我们一样的小狐狸小兔子金簪!真是好大的不要脸!真不知道房姨娘是干了些什么龌龊事,才教养出你们这样不要脸的性子!”
“你胡说!我娘才没有!芸儿更没有!”
夏芸被夏娴这么一吼,泪珠子瞬间掉了下来。
“娘?她一个妾室有什么身份让你们称她为娘?我倒是不知,房姨娘竟是这么教你们喊她的,这样的话,放我母亲地位于何处?!”
夏娴声音尖锐,抓住了夏芸话里的缺漏又是一顿尖声。
夏芸被责骂,惊得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往夏馨怀里躲。
“芸儿她年纪小不懂事,还请五姑娘莫怪。”
“莫怪?她如今也有六岁了,还当是个无知稚童吗?好吧,就算她不懂,你也总该懂了吧,身为庶女没有一点庶女的自觉,还敢与我们同坐一车,要是我是你,现在就立马滚了下去。”
“这是祖母安排的,我们只是遵从祖母的安排。”
“少拿祖母来压我,我看你们就是想沾嫡女身份的光!”
夏娴的措词愈说愈烈,而后竟是要赶她们下车,饶是夏楠她们这般在这坐着,听着都有些难堪。
夏楠没想到夏娴竟是如此看不得夏馨,话语尖利,竟是要把她们逼下车。
马车稳妥快速前进着,车厢内的气氛有些灼热,夏楠目光落在夏馨身上,却见她脸上写着刚毅,背脊挺直,不卑不亢,亦不回嘴,只是将目光落向车窗外,对夏娴的话不予理会。
夏楠不由得深深望着夏馨一眼,想起夏颖之前所说的话,知人知面不知心,多注意点夏馨。
庶女身份本便难堪,夏娴对她们更是丝毫不让,她还能做到忍气吞声,光凭这份气度,便值得她注意了。
夏馨冷淡的态度,却是让夏娴起了一肚子火,正欲开口,声旁轻轻嗤笑的声音便传来。
“五妹,你何必这般强人所难呢?你现在让她们下车,她们可怎到大德寺?”
是夏颖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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