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那声声汹涌的“噗”,是世界最难听最生离死别的声音。”
沈谦几近崩溃,他双头狠狠的揪住自己的头,关慈恩去抱他,只听得他坚持的继续说:“我妈她吐血了。”
“鲜红的血喷在白纸折的纸鹤上,喷在我的手上和脸上,她还想拼命的说完整,却已经力不从心了。我想叫医生,但是完全发不出声来,我无声的哭着想跑出去,佣人及时回来了,她叫了医生。”
“我妈,我妈就在我的面前,就那样抑郁的去了,甚至连想要说的话都没有说完。”
他嚎啕大哭,关慈恩陪着他一起哭。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似平复了许多,他抬手为关慈恩抹去泪水。
他直勾勾的看着她,脑子已经控制不了心间冲发出的潮汐,他又继续了。
“我被抛弃了。爷爷带我看心理医生,医生说除了疏导外最好换个环境。所以我的二姨纪如瑾也就是胜寒的母亲,带着表姐和我还有六岁的胜寒去了法国。”
“在那里,二姨照顾我们三个孩子有点分身乏术了,我渐渐的学着做一个让她省心的乖孩子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十年过去,我长大了,我在法国遇到了另外一个女孩子,那是我的初恋,她叫徐晓可,和我一样没了父母,她是一家华人幼儿园的老师。
我们谈了纯纯的一段爱恋,然而我25岁那年,她也死了,死于一场空难。
她本可以幸免于难,然而最终她看到身旁的一个老人的氧气罩被扯坏了,她把她的给对方了。
她临死前告诉老人,让他活下来告诉我她爱我。
我在医院见到了那个近七十岁的老人,他复述着那些,他感激着晓可。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只晓得,我又一次被我爱的人抛弃了。
那段日子我过得颓废,悲伤又痛苦,我有些厌世,觉得老天爷不公,我所有爱的人都离我而去了,我此生注定要被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么?”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蓦然增大,胸腔因为情绪的骤然转变大幅度的起伏着。
“慈恩,关慈恩!”他死死的抓紧了她的肩头,她仰头看着他,发现他的瞳孔放大,血丝弥漫,神情骇人。
关慈恩心疼的叫他:“沈谦!”
“沈谦,没事了!”她吸了吸鼻子轻声安慰他。
沈谦却是倏地像是点炮仗般炸了——“慈恩,关慈恩!你告诉我,你会不会,会不会也抛弃我?”
“我求你,我求你发誓行么?”
他的声音很大,他使劲儿摇着她的肩膀,近乎疯狂。关慈恩被震住,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的情绪激动至此。
“你发誓,你发誓,无论我怎样,你都一生一世不抛弃我!”他颤声吼道。
关慈恩定定的看着他,她泪眼朦胧的样子映在了他的眼眸中。
她跪在了大红喜被上,右手掌垂直指天,沈谦亦是端正的跪了起来,他们相对而立,他也举起了右手掌。
她坚定的看着他,沈谦亦是紧紧的跟着她脉脉柔情的眸光。
她说:“我关慈恩对天发誓,一生一世不抛弃沈谦。”
他亦说:“我沈谦也对天发誓,一生一世永不抛弃关慈恩。”
他们拥在一起了。
他菲薄的唇映上她的额心,他用下巴蹭着她的眉角。
他说:“关慈恩,我妈死了,晓可也死了,此生最重要的三个女人,我只有你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关慈恩紧紧箍着他的腰,正欲抚慰,沈谦却是先她一步说话了。
“慈恩,我曾去过一个房间。”
音色更加沉了,而且疲惫不堪中再一次夹杂了痛苦。
关慈恩轻推开他,仰头疑惑的看他,不明白这一句话什么意思。
他艰难的抿了唇,心中奔腾的潮汐涌上了堤岸,拍打声惊天巨响。
他闭上了双眼,黝黑的睫毛在颤。
他终于开口了——“在那个普通平凡的,标牌上规整写着608的房间里,我犯下了滔天大罪,却也遇到了此生中最重要的第三个女人。”
声音不大,很沙哑,很苦涩。
颤颤惊惊。
四下霎时寂静无声,他似乎听到了她胸腔起伏过大导致的粗重喘息。
他睁开眼,痛苦的看着她。
那是沈谦从未见过的,既像是锃亮凌厉的刀子又像是寒天冻地的坚冰一般的笑容。
“哈哈哈哈……”她笑得癫狂,像是精神病院的疯子。
沈谦听着这声音,仿若听到了凌迟到来的呼喊。
他的心要蹦出来了。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腕。
“啪”声脆响,沈谦的脸上遽然五指红印。
“qín_shòu!”
“恶魔!”
她在骂,他濒临崩塌的心在撕颤。
“啪——”
他甚至没有看清,她的耳光比方才更狠的扇在了自己的脸上,她的唇角溢了血。
“慈恩……对不起……”沈谦的声音抖得话声都不稳了。他觉得不晓得是刚刚被扇的还是酒意后劲过了这么久才卯足了,他感觉自己的头,自己的心,乃至自己整个人都要四分五裂般痛苦起来了。
他惊惧的,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她又笑了:“哈哈哈哈……”
他听出那笑的癫狂,愤怒,悔,恨……
“沈谦!”她喊得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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