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蔓见到蒋源的时候他正在自己的书房里对着一堆公司报表认真计算着什么,门是虚掩着的,她随意敲了两下做个意思,也不等对方回应径直就进去了。
她熟门熟路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撑着下巴盯着蒋源看了片刻,自言自语道:“真是搞不懂,明明你长得也不错,为什么小臻就是没看上呢?”
听到宁臻的名字,蒋源合上手里的文件,目光沉沉地看着面前这个毫不留情地在他伤口上撒盐的表妹,低声道:“相信我,这个问题我比你更想知道答案。”
见自家表哥没有露出什么受伤的表情,陆蔓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桌上的一个小装饰品边说:“刚刚小臻给我打电话说她最后还是决定要带言清书去你的生日会。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完全忘了今天早晨是怎么答应我的……对了,这个烤泥人是小臻前几年送你的生日礼物吧?真是丑爆了。”
蒋源长臂一伸,直接从她手里把小人偶拿了回来,语气颇为不满:“自己审美有问题就不要随便发表评论。”
陆蔓看他对泥人一副珍视不已的样子,识趣地不再刺激他,正儿八经地和他讨论起宁臻出尔反尔的原因。
“……我觉得是言清书在背后捣鬼,小臻一向说话算话,既然她答应了我自己一个人参加,就不会轻易反悔,除非是言清书要求的。嗯,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她刚刚在电话那头也不用含含糊糊故意不说清楚了。”陆蔓顿了顿,“但是新的问题来了,言清书为什么要主动参加你的生日会?前两次也没见他多积极啊,难不成是突然开了窍?又或者是专门来给你添堵的?”
蒋源闻言脸色微变,眼底原本因为谈起宁臻而带上的笑意更是一下子消散得干干净净。他的手无意识地在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脑中默默回忆着这段时间听到有关言清书的消息。
如果不是对方上个星期雷厉风行地做了一些决定,蒋源或许根本不会把陆蔓的猜测放在心上。以前的言清书个人能力虽说不错,但相比于他们这些从小到大在叔伯长辈耳濡目染下学习的“商二代”来说还是不够看的。
可他前阵子采取的那些手段就不一样了,老练狠辣的程度完全不是一个没有背景入世未深的人能想得到的。
这样画风突变的言清书让蒋源不由自主地生出了警惕之心,对方忽然奋发向上绝对有猫腻,阴谋报复什么的他其实并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是——
言清书突然这么努力,是不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爱上了宁臻,想要爬到配得上她的位置?
当然,蒋源无比希望是自己是想多了,毕竟言清书摆出一副被迫屈服的清高嘴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忽然说他决定为了宁臻奋斗确实有点荒唐。
但万一呢?万一言清书放下了他可笑的自尊,意识到了宁臻的美好,那要怎么办?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蒋源的心便揪紧了,他之所以能底气十足地在背后捅刀子是因为他知道言清书心里没有宁臻,可一旦言清书和宁臻心心相印了,他不觉得自己还能继续淡定,继续看自己的心上人和别人双宿双栖……
说来也怪他自己,明明老早就对宁家那个小丫头有了超乎男女的感情,却傻傻顾着君子风度,想要等她上大学后再告白。谁知道他不过是出国半年,一回来就从陆蔓口中听说她对一个穷小子芳心暗许。
他以为宁臻只是一时冲动,毕竟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一两个人/渣,哪里想得到都快五年了,她居然还没腻了言清书!
即使对方一直恋着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白花,一直不曾正眼看过她,宁臻还是义无反顾地不肯回头。
蒋源嫉妒的同时也为宁臻感到心疼,那可是他要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女孩,竟然被个一穷二白的男人弃之如履……
他原以为自己的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下去,不料一千多个日夜过去了,他的心动非但没有逐渐淡化,反而在年复一年的求而不得中蜕变成了一种执念。
老实讲,恐怕连蒋源本人都弄不清自己究竟是为了让宁臻跟他在一起而拆散他们,还是纯粹看不惯言清书辜负宁臻的付出,想要给他个教训而痛下黑手?
“我知道了。”蒋源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做主人的自然要‘好好’招待他一番,对不对?”
陆蔓和蒋源两人相视一眼,双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