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琢望着青阳小岑的背影,他独自站在窗前,双手交握搭在窗台上,虽然不发一语,周身却散发着紧张和焦灼。
他知道,是因为白小满。
原本一肚子想要劝说的话,都忍住了,他对眼前这个主人,最是了解不过,平日的小事,决定与否都无关紧要,跟他说一句,也就随你去了,可是每当先生出现刚才的神情时,方景琢就知道,任何事都不能再改变他的决定了。
既然不能劝阻他,就全力支持吧。
“先生请放心,我立刻去办,苍国那边的人,一旦联系上,立刻向您禀告。”
青阳小岑颇感意外地转过身来,问方景琢:“我原本以为你会反对。”
方景琢一改刚才的谦恭姿态,略带苦涩地笑了下:“若我反对,你会听吗?”
青阳小岑毫不犹豫地说:“当然不会,此事不同其他,没有商量的余地。”
方景琢点头:“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所以才不去费口舌。”
青阳小岑安心地说:“多谢你,景琢,你肯全力支持我,我很放心。”
方景琢领命退下,临走之前又回头望了一眼窗边的青阳小岑,也许是许久没有听到关门声,青阳小岑扭过头来看,见他还没走,问:“还有事吗?是不是还不死心,想劝我别冒险?”
方景琢笑了:“先生,此时不用我多说,您也知道,让苍国的伙计传递消息是一件多么凶险的事吧?虽然平日您对清苑好像并不怎么上心,但我知道,您绝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既然肯拿清苑几十年的基业去赌,我也只能由衷地恭喜,恭喜先生找到心之所至。”
青阳小岑终于露出一丝笑脸:“景琢,还是你最会说话,旁人都比不上你。”
方景琢笑着摆摆手,受宠若惊的模样:“先生,您每次夸我,都是为了让我死心塌地为您出力,这招就免了吧。”
青阳小岑应景地扯出一个笑脸,方景琢也不再说笑了,正色道:“先生,不必担心,你我都知道皇上的用心,白姑娘会没事的。”
青阳小岑脸上露出罕见的疲惫神色:“有什么不可放下的责任呢,清苑又如何呢?想通了,也就无所谓了。小满也是倒霉,从认识我以后,就没安生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是最后因为我的原因,她有个三长两短,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方景琢静静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毫不设防地流露出软弱和担忧,心里变得更加柔和:“先生,看来,老先生和老夫人可以在泉下安息了,您终于不用再一个人,孤孤零零的了。”
青阳小岑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失态,晃了晃头:“我还是不成大器,没法做到像你这样胸有成竹,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方景琢轻声说了句:“关心则乱。”
青阳小岑终于不再说话,摆摆手,让方景琢先离开,默默地盯着桌子上的君子淑女剑。
小满,等着,别怕,我会接你回来的。
皇后娘娘命人准备的卧房十分舒适,并不过分华丽繁复,派来伺候她的丫鬟也说:“皇后娘娘猜着姑娘是江湖女侠,定不喜奢华,所以命奴婢们将房间收拾成这样,姑娘还满意吧?”
白小满笑着不住点头:“太满意了,太满意了,多谢皇后娘娘厚爱。”
将所有丫鬟度打发出去,白小满才躺在硕大的床上,心里默默嘟囔:“想腐败一下都不给机会,不是谁都有机会享受下皇室人员的待遇的。”
翻了一个身,白小满疲惫地揉揉太阳穴,现在很想跟青阳小岑说说话,闭上眼睛,假装他就在眼前,可是白小满还是不敢开口,没几秒钟她就睁开眼睛,不放心地四处打量。
为什么每次来到高位者居住的地方,她就会浑身不自在呢?即便现在她已经是平民一个,没有什么大事造访,只是被留宿一夜,白小满都如临大敌。
甚至于她会产生错觉,四面墙之后,都是监控她的人,所以她不仅不能乱说话,甚至碰过什么、呼吸都要调整。
身体紧绷了一会儿,白小满忽然笑了,她这个二百五啊,就算这里的人再聪明,也是古代啊,又没有现代那么多先进的设备,谁有透视眼外加顺风耳,来监视她呢?
嘲笑完自己以后,白小满坐起来,慢慢拉伸着身体,自从离开了苍国,她就每天都要抽时间练练功,有时候是放慢动作,拉伸身体,熟练曾经学过的招式,有的时候就静坐修炼内功。
功夫这个东西,总是不能丢下的,你不搭理它,需要用到它的时候,人家也不回应你。
白小满就是为了避免日后用到武功的关键时候扒瞎,所以还算是勤劳练功。
穆勒虽然说过她懒散,也知道这是在允许的范围内,白小满做到的最大限度了,她一个逃命的人,又身处与权贵挂钩的地方,总不能天天大张旗鼓地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练习吧?
让白小满松了一口气的是,因为大败叛军郑王爷,朝内最近封赏比较多,属于内眷的赏赐都需要由皇后娘娘过问,所以,忙碌的皇后娘娘除了将白小满召进宫当天,见了她一面之后,都没再传召,省得她累死累活地应酬。
晃晃悠悠日子就过去了两天,旁人不急,白小满早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了,她担心皇后娘娘是不是已经将她忘记了,心里暗自盘算,今晚再没人搭理她,她就去求见皇后娘娘,让她出宫。
想来这皇宫的人也挺可笑的,说是与她投缘,让留下来多陪她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