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自然不知道自己这一行人走后,莲花荡畔会发生什么。
留下吃食和工具,只因为她想做些什么。
而在不给家人带来隐患或麻烦的基础上,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就好比秦连豹特地带上的杀鱼用的小刀,花椒思来想去,还是没有留下。
西边落日一点一点的往下坠,闹腾了一整天的小小子们却仍旧精力无限,手里提着还在甩着尾巴的鱼,一路上说着捉鱼泳戏的趣事儿,别提多快活了。
花椒这一天虽说并未做什么,可到底从早上到现在,忙忙兜兜的就没闲下来过,再加上歇惯了午觉,今儿却没顾得上,已是蔫蔫嗒嗒的了。
秦连豹秦连凤和大堂哥几个看着她一副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模样,都要抱她。
她都笑着捏了鼻子不让抱,倒把秦连凤几个弄得哭笑不得的。
不过牵着香叶,倒也勉勉强强能够坠在哥哥姐姐们身后不掉队。
正是傍晚时分,一路上遇上了不少下工或是从地里回来的乡邻熟人,俱都止步乐呵呵地同秦连豹秦连凤打招呼。
小小子小丫头们也俱都驻足行礼唤人,免不了嘚瑟一番今天的收获,手里提的背上背的鱼蟹也就这样一点一点分送了出去。
小小子们却高兴的不得了。
还琢磨着夜里还要烤鱼给家里人吃。
只刚刚进村,他们就恰巧遇上了许久没见的张氏。
小字辈们脚下一顿,才陆陆续续地喊人。
张氏扯了扯嘴角,就算应了。
花椒就见丁香退后两步,站在了茴香身后,垂着头,却正在翻白眼。
花椒抿了抿嘴,又去看目光游移、面色变换的张氏。
对她的感官实在有些复杂。
说起来自打旧年张氏闹了那么一场之后,秦老爹秦老娘虽没说什么,周大成却再不许她进自家的大门了。
就连过年都不许她过来拜年吃年酒。
秦老娘说了他一回,周大成却只是低着头看着脚尖不说话,秦老娘没办法,秦连熊瞧着就过来劝他。
周大成这回倒是肯开口了,却是咬死了不松口,只道张氏既是死不悔改,就算过来了也不知道在动甚的歪脑筋,也不是真心实意的,既是如此,过来做什么。
倒是叫秦连熊无话可说了。
可在张氏的嘴里,却成了自家在挑拨他们两口子的情分。
尤其是年后秦连彪伙同贼人盗窃未遂之后,更是在西头闹得沸反盈天的。
说甚的秦连彪这样吃里扒外,连贼人都勾结上了,差点就对嫡嫡亲的族叔家谋财害命了。可自家却一个屁都没有放,眼睛一闭,就把这事儿囫囵过去了。
不但如此,还是照样把袁氏娘几个好吃好喝当菩萨似的供着。
可她呢,就为旧年的那点子破事儿。这都几个月过去了,还要挑唆着周大成作践她。
虽说人这心都是偏的,可也没有偏成这样的道理呀!
又说周大成也是个脓包,七尺的汉子,自家没有半点主张。一张床上的老婆不稀罕,看到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倒同那外八路的姑丈姑娘一条心。
再等自家堡墙开始动工,家里头日(日)都有七八十个工匠、忙工、帮厨进进出出,就更是一肚子的抱怨了。
花椒也不知道张氏究竟是怎么想的,或许只是为着嘴上痛快,也或许就是想将这话儿传到自家耳朵里的。
可不管怎么样,事实就是她这前脚话一出口,虽然不至于有人当即就传给周大成听,却是后脚就被那些个帮厨的妇人们传到杜氏的耳朵里了。
倒也不完全就是挑拨离间,只是现如今周家湾大多数人家都同自家有来有往的。好些人家农闲时过来搭把手,自家必是有酒有肉的招待的,逢到节气还会奉上些时令吃食去道谢,交情也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处出来了。
自家对张氏怎么样,全周家湾都看的分明。
虽说有周大成拦着,没叫她过来帮厨,可雷打不动,每天都要打点了现成饭菜叫周大成给她们娘叁送过去的。
自然为秦家不值。
而杜氏听到这样的话自是眉头竖起的,面上甚的都没说,可私底下不知道同妯娌们抱怨了多少回,又庆幸总算周大成是个拎的清的,否则这家里怕是日(日)都要唱大戏了。
花椒摇了摇头,秦连豹已是示意茴香挑了几条略大些的鱼给张氏拿回去,张氏皮笑肉不笑地接过鱼,看着花椒一行远去。
面上却渐渐流露出两分幸灾乐祸来。
她刚从娘家回来,才知道今年崇塘乡间打算种白芹的人家多而且多。
据说莲溪两畔,还有那些个溪沟、田边,反正低洼地界的水芹都快被人挖光了。不但自家种,种不完的还拿到崇塘街面上去卖。
却不是当菜蔬来卖,而是当做白芹的种苗来卖的。
到处说这水芹埋在地里就能沤白了长成白芹。
虽说一青一白,可这价钱却是天上地下的。
连带着作为种苗的水芹,价格都一路攀高。
她那两个厚颜无耻的娘家嫂子就又动了心,又是赔不是,又是哄着她还要学壅白芹,还说甚的还给她五分的利。
真个把她当做傻子待了!
张氏冷哼一声,想到娘家嫂子的嘴脸,既是她们不仁义,那也别怪她不讲姑嫂情分。
而就快到家的花椒自然不知道身后张氏的表情越发诡异,不过崇塘乡间好些人家都打算种植白芹一事儿,她却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