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秦老爹秦老娘领着阖家送走过来恭贺的姻亲乡邻们,这才终于得闲关上大门,阖家坐下来说说体己话儿。
厅堂东厅里,罗氏同婆婆妯娌说了说这些日子以来的起居之后,姚氏不免要诚心诚意地好好感谢罗氏一番。
谢她把大堂哥照顾的这样好,又请她带话向俞阿婆同许氏道谢。
她是当娘的,之前儿子一从马车上下来,她就瞧出孩子的精气神同之前进城参加县试的时候可是大不一样的。
却不像是通过了县试考进头团的亢奋和激动,倒像是解开了心结的坦然。
自家的孩子自家有甚不知道的,不用想都知道这里头必有秦连豹罗氏两口子的功劳在。
如何能不谢的。
比起通过县试,能在心性上有所长进,这才是叫她长松了一口气的。
罗氏听着就笑了起来。
姚氏要谢她,她还要谢过罗氏将花椒的规矩教导的这样好呢!
就把方老夫人招了她同花椒进府说话的事儿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婆婆妯娌们知道。
若论规矩,方家是重规矩的人家,罗氏自个儿的规矩自是好的。
只她自小学的这规矩,同像他们这样的百姓人家的规矩又不大一样。
若不是姚氏,花椒茴香姐妹跟着她,恐怕就得学左了。
自是要多谢姚氏的。
而姚氏听说花椒这样小的年纪,在方老夫人面前都能进退得仪,自是满心欢喜的。
妯娌两个你来我往的,再有杜氏沈氏在旁打趣,秦老娘坐在上首看着她们妯娌亲亲热热的,自是无限欢喜的。
虽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同吃一锅饭的一家人,可既然心存感激,自然没有因着是自家人就藏着掖着的道理。
否则的话,不就好比好不容易费心打点了一件礼物,偏偏搁在那里不送出去,这又何必。
而那边西厅里,花椒此时正在给兄弟姐姐们分送礼物。
礼物是早就打点好的,都是在莲溪由方良领着出去玩儿的时候拿自己的私房钱买的吃的玩的用的小玩意儿。
虽不值甚的钱儿,却是花椒用心挑选出来的,也能叫大伙儿乐一回的。
不光是自家兄弟姐姐们都有,石头小和尚和罗冀文启那一干哥哥姐姐也没落下。
自家兄弟姐妹们收礼物都已收习惯了,可心情却是始终一样的,仍旧高高兴兴的给花椒道谢,又凑在一起看了一回。
石头小和尚那一拨孩子虽说过年的时候刚收过一摞压岁钱,当时饶是小和尚接过成串儿的新制铜子儿都有些懵,其他十个孩子更是一连好几宿都不曾好生睡好,直到现在都还要时不时的打开带锁的箱笼看一看铜子儿,这心里才能安顿下来。
可这会子眼看着花椒发送礼物竟还有他们的份儿,自是愣怔的。
虽然只是一朵通草花或是一个陀螺,可也足够这些个孩子雀跃的了。
毕竟这里头好些个何曾收到过礼物的。
花椒看着他们高兴,自个儿也高兴,又把特地准备的一架弹弓和请方庆帮着从书局里淘来的一册《游记》一道递给也在场的罗冀,同他道:“弹弓是送给罗冀哥哥玩儿的,这册书是送给文启哥哥解闷儿的,请罗冀哥哥帮我转交吧!”
又道:“我今天刚回来,明天换了衣裳再去探望文启哥哥。”
花椒这一走十余天,方才听说文启虽能下地了,可免疫力还是很差,暂且还不能出门吹风。
花椒这一路风尘的,还真不敢立时就去探望他。
罗冀眼睛亮晶晶的,捧着弹弓和书不住地点头。
想了想,又小小声地告诉花椒:“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是什么?”花椒话一问出,突然觉得依着罗冀的性子,说不定会是好吃的。
果然就听一旁传来四堂哥的声音:“是好吃的呗!甚的茶叶泡野莓子的,罗冀弄回来了好些,都给你留了一份儿呢!”
花椒就抿着嘴笑了起来,给罗冀道谢。
自打花椒回来后就跟手跟脚恨不得黏在花椒身上的香叶听着也不住地点头:“罗冀哥哥很厉害的,会上树,还会飞,比三姐还厉害!”
“会飞?”花椒瞬间变脸,愕然地看了看香叶,又看了看罗冀。
“嗯!”香叶就点头,又告诉她:“罗冀哥哥会攀在树枝上,这么一荡就荡到了另一棵树上了,我都没看清他到底是怎么荡的。”
说着又看了眼丁香,偷偷告诉花椒:“连三姐都学不会呢!”
花椒就有些傻眼,不禁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罗冀,这小体格,和泰山也相差太多了呀!
四堂哥却已是摸了摸罗冀手里的弹弓,一脸羡慕地道:“这弹弓比我那架好多了,这弓弦是拿鹿筋做的吧!”
五堂哥也不知甚的时候凑了过来,勾着罗冀的脖子同他商量:“你身手已经这样好了,哪里还用得上这弹弓的,这样,你借我玩两天好不好?我帮你搓泥丸,不,我帮你搓槐砂丸,那威力才大呢,怎么样?”
而这里小字辈们叽叽咕咕,中厅里因着县试的事儿已是来回说了不只三遭了,秦连豹就略过不提,只将进府拜见方大老爷的事儿同秦老爹和兄弟们略提了提,就将再覆之后拿了书信以及卖身契寻了县丞大人销籍,办下的孤幼户帖递到了秦老爹手上。
还道:“老大人倒是爽利的很,二话不说就给办下了。”
却也明白,除了看在方家的面子,自家四时八节从未断过的大宗节礼,以及这回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