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想到袁婶子竟然一句多话都没有,就这样痛快地应允了下来。
秦连熊傻眼过后,自是喜之不迭的。
赶忙谢过袁婶子,又同她将薪水工时等等的事项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还签了雇用的合同。
而杜氏自是后悔不迭的。
早知如此,她何必一句话上不来下不去的在心里憋得这样辛苦。
若是早把袁婶子招揽过来,说不得秦连熊再不用这样辛苦的。
而袁婶子那厢,应诺下来之后,送走秦连熊,这心里头倒是有些犹豫了。
自然不会是后悔的缘故。
秦连熊能亲自上门请她出山,这是看的起她老太婆,她又何必拿乔。
虽说乳妪这样的差事她不曾经历过,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何况她看秦连熊那还真是有成竹在胸的,既是都有章程在那儿摆着,她自问也没甚的拿不起来的,哪里有往外让的道理的。
这可不是她的脾气。
至于这家脚店,本就是小本买卖的消遣之故,难道谁还指着它发财不成。
脚店里剩下的那几坛子南酒,同些许下酒的小菜别说自家吃了,就是散给宗亲邻里的,也不叫人心疼的。
只她这脚店又与寻常人家的脚店不大相同,她这自家临街的房子,置了灶头,那些个为省几个铜子儿,自带了茶饭出门的船家脚夫想要热口饭菜的,都会上她这儿来。都是熟人了,三瓜两枣的给个柴钱或是丢把小菜的,也就罢了。
都是讨生活的,她也不愿同人争这一文半厘的。
如今入夏,买卖虽淡,却也不是没有。
她是担心自家这关了门,这些老主顾一时又往哪里去。
却不知道秦连熊前脚刚出门,族里头已是传遍了,这也实在是因为保婴堂如今正火热的缘故。
老族长拄着拐杖过来相问,又有本家要好的妯娌听到音讯过来打探消息,想同她赁下脚店。
一道的老姐妹有个消遣的去处,也能赚两个零碎铜子儿给孙儿孙女买糖吃。
袁婶子与人约法三章,旁的不管,可那些个船家脚夫热饭热菜的却是不得涨价的。
自是皆大欢喜。
交接妥当,爽利的袁婶子当即就来找秦连熊。
说她是不是趁着保婴堂还在施工,先十里八村的走一遭,把保婴堂的章程同大伙儿说一说,叫他们知道知道,别听风就是雨的瞎胡闹。再一个么,也好先探探底儿,瞧瞧哪家日子过的艰难,哪家风气又不好的……
秦连熊自是庆幸这还真是找对人了,忙谢过袁婶子,又要给她支银子。
为着保婴堂,秦连熊自个儿自是分文不取,不收一个大子儿的薪水的。
为此李巡检还劝过他:“保婴堂里少了你这笔薪水谁都不能去讨饭了,多了也不至于就发财,你这又是何必。”
这些日子以来同李巡检虽偶有争执,却因着两人都在想办法合力做好一件事儿而越发投契,秦连熊就将原话又还给了他:“正如你所说,我有了这笔薪水发不了财,少了也饿不死。”
只他自个儿分文不取是他愿意,却不至于要求旁人亦是如此的。
谁都不能同他相比,他背靠家族好乘凉,就算一个铜子儿都不往回拿,爹娘老婆孩子的也饿不死。
可人家不一样,总得穿衣吃饭不是。不指着这差事发财,总得**不离十,保证人家能生活下去才是。
所以除他自个儿之外,保婴堂上至一拨的司务,下至值堂乳母保姆的,都有薪水可领。
而且与崇塘甚至于钱德隆的薪资待遇比起来,都只多不少的。
秦连熊的主张,大伙儿的日子过得松快了,这心里头没怨气有奔头,才不至于眼睛里都搁不下堂里的一文半厘的。
袁婶子却是直摆手:“这十里八村的,哪个村上没有姻亲故旧,哪家的大门我走不进去,讨碗水喝总是容易的。”
就这样袁婶子一连几个月都早出晚归的在田间地头宣讲保婴堂,更是不出几天光景,就帮着促成了崇塘保婴堂历时上的首例恤产保婴的援助按例。
秦连熊亲自带着已经招聘到岗的保婴堂一众职员登门走访,报验填写专门的一式三份的单据。
凭着凭单,这户家有临产产妇的极贫人家,当即就领到了母婴衣裳各一身,白米一斗,以及铜钱五百文。
这还只是恤产保婴第一个月的援助,在之后的五个月里,只要凭着单据,这户人家还能再领到铜钱一千五百文,白米五斗,已经婴儿的冬棉夏单春秋夹的小衣裳各一身。
只此一例,保婴堂当即名声大噪,在崇塘内外一时风头无两。
每天都会有人找到搭了临时棚子办公的保婴堂,询问援助的条件,或是自荐为乳母保姆的。
虽然保婴堂还未正式成立,却已是运转起来了。
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六月十四日,院试的前一天,天还未亮,秦老娘就带着姚氏罗氏郭氏,同花椒姐妹去了崇塘的观音庙,给秦连豹同大堂哥祝祷。
之前的县试同府试,俞阿婆那边漫天祷告,秦老娘这边倒还勉强稳得住,仍旧在家上香。
可这回到底是院试入学,辛苦多年,又奔波半载,成败在此一举,饶是秦老娘这心里也不免七上八下的。
想来想去,索性出来上香。
好在今儿不是甚的正日,来观音庙上香祝祷的信徒不算多,却也不是没有的。
待一一拜过三十三相的观音和罗汉,丢了香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