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直奔东头园子而去。
或是缘分的缘故,她们姐妹之中,唯独丁香一直以来都对秦老爹曾经提过的粮桑鱼畜往复循环的小田庄念念不忘。
之前好不容易被花椒哄住了,勉强借了二房后院的一亩三分地过过瘾。
内院最东头四房的后院之中,被香叶缠着秦连龙种满了她自个儿喜欢的又好看又好吃的花花果果,甚的梅、杏梨、野鸡红的,虽说如今还都是幼苗。尤其还将她宝贝的甚的似的那株紫藤直接搭了架子种在了后院正当中,就指着它开花做藤萝饼吃的。
叫五堂哥看着直摇头,暗地里同四堂哥六堂哥小有微词:“娘们兮兮的。”
不知怎的这话儿传到了丁香的耳朵里,把五堂哥一顿好揍。
而三房花椒家的后院之中,也被她同茴香,还有六哥一道种了一圈儿的各色香草,反正已经把她们姐妹种了个遍了。
夏季时清香摇曳,把花椒美的不要不要的。
只二房的后院之中,却被丁香种满了庄稼瓜菜。
从比一人还高的高粱苞谷甜高粱,到匍匐在地上的白皮冬瓜马铃瓜,各色品种无所不包,甚至于比家里的菜园子还要来的丰富。
杜氏虽并不以为意,还帮着丁香浇水捉虫的照料瓜菜,却把姚氏气了个够呛。
可到底因着地界儿狭小的缘故,品种再多,也只能叫丁香稍作慰藉罢了。
好在丁香并不是个任性的,倒也没非要秦老爹履行承诺不可。
只想着自个儿往后总能收拾个这样的小田庄出来的。
却没想到秦老爹还记挂着她的小田庄呢,愿望成真,自是要高兴疯了的。
而且花椒有预感,那块田地耕种庄稼或许确实有些难做手脚,可因地制宜的收拾哥小小巧巧的田庄,说不得正合适。
花椒一路飞奔过来,正在按着秦连豹的嘱咐指导石头小和尚几个略大的小小子,以及罗冀文启、方庆小麦,还有郭氏芽儿壅制白芹的丁香忽的觉得耳朵热热的。
一皱眉头,拿胳膊蹭了蹭耳朵,嘴里嘀咕了句“不知道又是谁在想我”,就收敛神色,指着地里的芹菜继续道:“咱们家的白芹壅制最为重要的壅制这一环节一共有七道工序,碎土、湿土、分行,咱们已经事先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固定、壅土、灌水了,至于合缝,这还得过段时间才能操作,咱们今天就先来说固定壅土。”
说着又道:“固定壅土是壅制白芹的重中之重,目的就是在于保温、保湿、遮光,隔离病虫害的蔓延,并让白芹白化嫩化。所以其实并没有旁的诀窍,只要能够把握住土壤的湿润程度,和壅土紧实严密这两个关键点,基本上是不会失败的……”
今年方才十二岁的“小先生”丁香,不管是理论知识还是实际操作都有扎实的功底,教的一本正经。
而站了一圈儿的大大小小的“学生”们也俱是听的目不转睛,心里头,更是不免对丁香心生佩服。
石头小和尚芽儿同罗冀这几个还则罢了,对白芹并没有甚的概念。
而且因着他们自从成为了秦家的一员后,秦家就从未避讳过他们甚的。乡邻们都下意识地绕道而行的东头园子,对他们来说,跟菜园子是并没甚的区别的。
所以当秦连豹说要给他们开一门稼穑课程,专门学习白芹的壅制时,别说石头罗冀几个了,就是鬼机灵的小和尚,也并没有太大的感触或反应,只是下意识地奉秦连豹的话为佛语纶音罢了。
只不过他们大多都是庄户子弟的出身,而且就算没有种过地或者印象已经不深,可到底都在方良的田庄上住过一阵子,虽然没有接触过白芹,却也帮着做过事儿,根本不可想象种菜的步骤竟然如此繁复严苛,而对于足以教导他们的丁香,自然心生佩服。
而文启却是不然,他下意识地就知道白色的芹菜必然不是凡品。也恍惚知道,秦家能有如今的成色,就是靠着这一味白芹的。
就悄悄问六哥,他们需不需要回避,虽是背着长辈们的,可眼神却澄澈坦荡。
六哥也很坦然地告诉他:“不用回避的,我们是一家人呀!”
而与文启不同,方庆同小麦自是知道白芹的价值的,甚至于他们两人还都跟着方良壅制过白芹。
当时方良就曾告诉过他们:“一招鲜,吃遍天,你们只要学会了这门手艺,就足以受用终身了。”
都认真学习过,也一直自认为自己已经学会了白芹的壅制技术了,却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丁香说的一愣一愣的。
郭氏看着侃侃而谈条理分明的丁香也有些愣怔,比起方庆小麦,她对于白芹的体会自是最为深刻的。
毕竟她不只一次的见过京城秦白芹的风靡景象的,也知道八仙居的起死回生,靠的就是这味秦白芹。
虽说自打嫁进门后,她没少过来这园子里。却没想到家里头大大小小的竟然都对秦白芹的壅制如此了解,更没想到这才几年光景,家里头已经给白芹捋出整套的壅制程序来了。
这实在是太重要也太宝贵了。
再看向身边的这拨小小子小丫头,再想到家里头同钱德隆签订的十年期限的合约,心里头倒是恍惚有些了然了。
只不过这事儿同她干系不大,她只好奇白芹的壅制技艺罢了。
之前还曾笑话过京城里那些个壅不出白芹来的菜农商贾甚至士绅,却没想到白芹的壅制看似简单,竟如此特殊和繁复,难怪直到今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