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就点头道:“是啊,我知道的,四哥五哥还有七哥他们都向往的不得了,四哥五哥还合写了一份报告呢!还拿来给我瞧,我瞧着,从他们为甚的想要从武,到如果长辈们俱都同意,他们又会怎的用功,怎的使劲儿,都白纸黑字的写得一清二楚呢!我看着不像报告,倒跟军令状长得差不多。”
秦连豹有些诧异,微微一愣,就问花椒:“那你祖父、伯父、叔父他们可都知道了?”
花椒就微一抿嘴,摇了摇头:“我也不能确定的。不过我虽然从未听过祖父他们提起过这则,可是我们这些人又哪有秘密可言的,一个个都是露馅的芝麻汤圆儿,只是我们不说,你们也懒得拆穿我们罢了。”
花椒说着还耸了耸肩,秦连豹就乐了起来。
捏了捏花椒的小鼻子,同她道:“那我今儿就稀得拆穿你们一回,等你四哥五哥下学回来了,叫他们把报告拿来给我瞧。”
“好啊!”花椒就点了点头。
眨了眨眼睛,又问秦连豹:“那爹爹会同意他们从武考武举吗?我是说他们真的下定决心的话。”
秦老爹却是道:“那就得看他们吃不吃得了这个苦头了!”
花椒一愣,不知怎的,忽的就想到了铁塔般的李蹊,不禁吐了吐舌头。
傍晚时分,花椒等回了一众小小子们,就叫住了四堂哥同五堂哥,把秦连豹的话儿转告给他们听,告诉他们:“我爹在家等着你们呢!”
二人俱是精神一震,异口同声地道:“三叔(三伯)得空了吗?”
一旁的二堂哥诸人就都看了过来,花椒就点头:“是啊!”又朝他们眨了眨眼睛:“我爹说,就看你们吃不吃得了这个苦头了!”
二人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二堂哥诸人也来了兴致,就催着四堂哥同五堂哥赶紧家去拿报告:“自是早些开始的好!”
谁知五堂哥一点头,就从书袋里抽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来,抱在怀里就往花椒家奔。
四堂哥也赶忙跟上,一串儿小小子看着就都跟了上去,六哥牵着花椒的手,慢悠悠地走在最后。
花椒有些好奇,就问六哥:“哥哥想要从武吗?”
六哥毫不迟疑地就点了点头,告诉花椒:“不管从文也好从武也罢,文人不武,武人不文的,都只是专才,却不是通才,若是能文武兼长、允文允武,那自是再好不过的。”
可这谈何容易,花椒再次咋舌。
其实六哥也知道不容易。
可在他看来,家中已经竭尽所能给了他们最好的环境还有氛围,那他们自然也应当竭尽所能,去做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事体。
不说回报一二长辈,只为不想辜负自己。
就想到了方庆同小麦,脚步一顿,就捏了捏花椒的小手,轻声告诉她道:“椒椒,大表哥同小麦,也想有所作为。”
花椒一愣。
半晌才明白六哥所说的“有所作为”是甚的意思。
可嘴里忽的就同含了枚苦胆似的,张不开口,又吞不下去,咬紧牙关,才喃喃地道:“可他们,可以吗?”
花椒语焉不详,可六哥却是明白她的意思的,摇了摇头:“奴籍放良,子孙三代都不能科举!”
花椒一时无言。
舌底苦意蔓延,直直渗入心底,方才的雀跃也好深思也罢,俱都抛到了天边。
直到被六哥领着跨过一道道门槛,跨进院中,听到正房里四堂哥中气十足地朗读报告的声音,花椒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一直小心翼翼护着她的六哥见她眼神渐渐清明,就蹲下(身)子,拍了拍花椒的小脸,正色道:“若是可以脱籍的话,能早一天就好一天。”
花椒慢慢颔首。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她不知道六哥清不清楚,可她却是能够隐隐感受到俞阿婆一家对方家深深的依附感的。
何况每每面对这般人生中的两难,二选一,难就难在一旦做出了抉择,往往就没有机会重来了。也难以再回头审视,当初若是选了另一条路,会不会更好!
花椒摇了摇头,长吁了一口气。